“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西巷南路16号,榕城最贵的别墅。
比鬼哭狼嚎更恐怖的声音沿着窗户源源不断传出来,在风里打着旋儿进行无差别攻击,别墅区值班的安保人员捂着耳朵匆匆闪避。
立体声回荡的家庭KTV房内,空了的啤酒瓶散落一地,季柏岑陷在沙发里,无视身边的噪音制造机,一言不发喝着闷酒。
正对着扩音扬声器的座椅上,紧抓麦克风的男人半眯着眼跟着屏幕上的歌词唱个不停,“从此不再沉迷……”
唱到低沉处声音又陡然拔高,头也高高昂起:“宁愿不曾相遇!”
唱完一首便像霜打的茄子,蔫儿吧唧地摔回沙发,手在半空胡乱一挥,眼神迷蒙地抓住离他最近的季柏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说啊,是我长得不够帅,还是我活儿不够好?为什么只喜欢我的钱!”
季柏岑没心情理会俞林沅发酒疯,本想让人把他弄走,却鬼使神差地扯上俞林沅领子:“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有苦衷?”
“苦衷?有个屁的苦衷!”
俞林沅恨恨道:“md,小鸭子,拿了我的钱立马就去买买买。”
“到头来钱收了,人撩了,说把我踹了就把我踹了。”
“真不是个东西!”
他每说一句,季柏岑的脸色就沉一分,掰开俞林沅的手,又猛地灌下一大口酒。
房间内总共四个人,眼见俞林沅从《死了都要爱》唱到《旧爱新伤》,另外俩人各带一个耳机,不仅不对自家发小的失魂落魄表示深切同情,反而颇有闲情逸致地讨论起来:
“俞林沅就算了,季柏岑怎么回事?平时滴酒不沾的人今天这都吹几瓶了?”
“害,就前段时间,他不是对那个叫江羡年的一见钟情,大概被甩了。”
“是吗?”
“我看他这明显就是没追上。”
“不能够啊,都说送花太俗,我让他表白的时候在花里放超跑钥匙,代表我最喜欢的东西送给最喜欢的你。”
“是没有心意啊,还是没有新意?”
“好像都没毛病?”
这俩正吃着瓜交换情报,就听“砰”地一声,坐得笔直的季柏岑脑门直挺挺撞向桌面,可能撞疼了,抬起头来后捂着额头不断皱眉,嘴里偏喃喃喊着某个名字。
咬牙切齿的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啧,看着就疼。”
咂舌片刻,许果然和暮洛目光先是悠悠转向季柏岑,又在半空默契交汇:
“嗯…应该是人的问题。”
热闹看够了,暮洛走过去扛起俞林沅,让许果然搭把手把季柏岑搬回去。
许果然冲他摆摆手:“等会,等会,季柏岑喝酒可不常见,更别说醉成这样。我得录个小视频,等他结婚的时候给江羡年当贺礼。”
“你想太远了吧?虽然江羡年是小季初恋,可万一这俩成不了?”
许果然盯着某个醉得天昏地暗还一口一个江羡年的季柏岑:“这不更简单,那就跟他要红包。”
-
一声接一声的短信提示声响起在静谧昏暗的房间里。
断断续续的,过不了几分钟,就会响一下,恼人得很。
忍无可忍,季柏岑踹开被子,长手一捞,拿过床头的手机。
动作幅度有些大,宿醉的感觉瞬间清晰地爬遍全身,从昏沉的脑袋到紧收酸疼的胃,季柏岑干呕两声,用上臂支起身子,倚着床头阖了会眼,才再度掀开眼皮看向屏幕。
【2日09:20分账户*8866*银联支付业务支出2800.00元】
【2日09:33分账户*8866*银联支付业务支出5600.00元】
【2日09:36分账户*8866*银联支付业务支出7777.00元】
……
8866是他给江羡年的副卡。
看着一条条划款短信,季柏岑只觉胃里翻江倒海的疼。
把手机攥在手里,带着最后的不死心,季柏岑给银行工作人员打去电话,询问其中某个扣款的消费地。
“季先生您好,是在広茂商场进行的消费。”
昨夜俞林沅的话回想在耳边,季柏岑垂眸,取消了银行卡的短信提醒,又删除了江羡年的联系方式。
500万买教训也算值得。
他认。
与此同时,另一座城市,正在收床单的江羡年又打了个喷嚏。
用一晚上的时间把房子整理干净,他一早就去商场选门锁。
可能出门穿得太单薄,回来之后不时打喷嚏。
把在太阳底下晒好的床单铺到父母卧室的床上,江羡年从置物架上找出一包感冒冲剂用温水服下。
药箱下层的格子里放着小时候获得的各种奖状,从“幼儿园午睡小标兵”到“少年宫毛笔赛一等奖”,一张张、一项项,都用木质相框和玻璃片完好的保存起来。
江羡年凝视着橱窗缓缓蹲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这栋房子,但就是在置物架前安静地看了很久。
等再起身,太阳已经转过西山,金色的余晖越过窗帷,悄悄绕到地板上。
给物业留下一笔额外的管理费,江羡年坐上了回榕城的大巴。
载满人的长途巴士沿着沥青路向前,窗外风景缓缓退后,江羡年微微偏头靠在车窗上。
【老板3:今天晚上还有时间吗?我朋友也想让你带他一起打,我给你算三倍的佣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