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娘立时就紧张了起来。
这时候的规矩,两家议定了婚期之后,未婚男女双方便不能再见面了。
认真算起来,李玉娘已经有半年没再见过贾敬了。
两人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都还在长。
李玉娘自己就比半年前高了半寸,眉眼也更长开了些,不知道贾敬的变化大不大?
是不是比从前更俊了?有没有比从前更高了?
还有,他见了如今的自己,会不会不喜欢了?
好像所有的想法、所有的紧张都在这一刻蜂拥而至。
并且,随着贾敬的脚步声一步比一步更响,贾敬离她一步比一步更近,她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时,桃红与柳绿请安的声音响起:“奴婢见过姑爷。”
然后,是贾敬比方才略淡的声音:“起来吧。”
这是不喜欢这俩陪嫁丫头?
一时之间,李玉娘也不知自己是该喜该是该忧。
桃红与柳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与惶恐,同时更坚定了日后好生侍奉自家姑娘的决心。
——看样子,姑爷指望不住啊。
桃红呈上秤杆,贾敬接过来,轻轻挑落了龙凤呈祥的喜帕,露出新娘子艳若桃李的脸庞。
贾敬发现,半年不见,自家娘子好像更娇艳了几分。
柳绿连忙斟了两杯酒,用铺了红绸的小托盘端过去,半点儿也没有和姑爷肌肤相亲的意思。
见她这样懂规矩,不但贾敬的神色缓和了许多,李玉娘对她也高看一眼。
柳绿见状,对以后如何侍奉便心里有数了,喜气洋洋地说:“请大爷和大奶奶喝交杯酒,从此琴瑟和鸣,百子千孙。”
李玉娘脸色通红,贾敬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丫头,倒是机灵。青碧,赏她。”
柳绿喜道:“谢大爷和大奶奶赏。”
待两人喝了合匏酒,柳绿便拉着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桃红退了出来。
剩下的事,用不着她们了。
桃红尤自不解:“大爷和大奶奶还没洗漱呢。”
柳绿瞪了她一眼:“就你事多!”
她话音刚落,便见两个小厮端着铜盆过来了。
到了喜房门口,也不用人吩咐,便有两个小丫头合力,分了两趟把两盆热水抬了进去。
大约过了盏茶时分,水又被抬了出来,由两个小厮端走了。
柳绿这才问方才给她赏钱的青碧:“青碧姐姐,今天晚上用我们值夜吗?”
青碧笑眯眯地说:“两位姑娘今儿个也累了一天了,我让小丫头领你们去歇息。”
也就是说,守夜的事儿,不用她们操心。
桃红还有不服,柳绿却是硬拉走了她。
青碧见此,对柳绿高看一眼,却觉得以后少让桃红近大爷的身。
她伺候大爷好几年,对大爷的性子不说门儿清,也摸清楚了五六分。
她知晓大爷虽是武官出身,骨子里却带着些文人的清傲,讲究一滴血一滴精。
除非大奶奶不能生,否则,那些心大的,一个也出不了头。
青碧再有两年就该配人了,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怒了大爷,自己落个没脸。
而新房之内,贾敬也直接和新婚妻子公开布诚了:“你那两个丫头,到了年纪便找合适的人配出去吧。”
李玉娘一怔,心道:果然是不满意这两个,是嫌不好看?
“你想什么呢?”贾敬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哭笑不得道,“我不是那等好女色的,只要你能生,没必要弄些人夹在中间膈应。”
李玉娘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不敢置信:“大爷是认真的?”
贾敬没好气道:“我说实话你也不信?我有那精力,多想想朝堂上的事多好。”
武官人家没那么多讲究。
因此,李玉娘也知晓,有些男人天生就喜欢权势多过喜欢美色的。
贾敬这样一说,她就把贾敬也当成这一类了,连忙赔笑:“是我不该,大爷饶了我这一遭吧。”
贾敬也没真生气,两人温存了一阵,便共赴了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