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
“我?曾听你说,一直想?尝尝这酒,刚刚就去了一趟。”莲华淡淡道,“这酒就放置在迦澜溪涧的涧底,我?便给?拿回?来了。”
谛听只觉得心?里“咣当”一声,僵硬地问:“所以,这事儿那五仙知道么?”
“我?不知道迦澜山上还住着人。”
“……”谛听语塞,心?说大哥你别逗了,山上若是无人,怎么还会有人酿酒?!
他一把将酒坛又重新还给?了莲华,正色道:“你还没?下过山,不通人情世故的不怪你……事不宜迟,现在赶紧把酒还回?去吧!”
莲华皱眉:“为何?”
“大哥,你这是偷吧!”谛听十分无语,“况且迦澜山上的那五仙一个赛一个的难缠,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那还了得?”
“不必担心?,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谛听一口老?血差点喷到莲华身上,摇头失笑道:“你确定你是须菩提养大的么?他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山中?回?荡起?了震耳欲聋的叫骂声。
谛听捂脸:“完了完了,祖宗们已经来了。”他回?头无奈地对莲华道,“你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吧。既然来了便是客,我?得先去迎迎他们……”
说罢,他便穿好衣衫出了屋,从菩提树上卸下了拴牛的麻绳。骑着老?黄牛踏着青石板路,走?进了夜色中?……
……
白鹭穿过薄雾,飞向即将落幕的夕阳,山间被晚霞余晖染上了一抹淡红。
杏花微雨中?,传来了带着醉意的歌声。
只见?五位神态迥异的仙客烂醉在林间,酒坛七七八八地倒了一片,坛中?残余的菩提酒流入了清溪。
“嗝,也就是谛听老?弟你了!今日若是换做别人,看?咱们哥儿几个怎么收拾他!”鹤发童颜的老?者?一手举着酒壶,一手勾着谛听的肩膀,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对方身上。
“是是是,墟老?儿说的是,都怪小弟一时贪杯,想?着咱们兄弟素日交好,便只留了个字条就擅自取酒了。没?想?到字条被风卷走?,让各位兄弟焦心?了!”谛听赔着笑脸说,“来来,我?再自罚一杯!”
“嗐,谛听倒也不必太过自责。”一旁长着白羽的山羊胡笑道,“说到底就是一场误会嘛!再说,你这不也拿了菩提酒跟咱们换了不是?”
“不不不,到底还是我?唐突了。”谛听重新打开一坛酒,给?众仙家满上,举杯对山羊胡说,“我?再敬灵崖仙人一杯!”
“干杯!”
“都说谛听善音律,一草一木在你手里皆可拿来演奏……”带着醉意的紫发仙喝光了杯中?的酒,朗声道,“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能见?识一番?”
“甚好、甚好!”手里分别拿着一枝桃花和一枝梨花的另外两个仙家趁势忙连连附和道。
谛听心?知现下若不把他们几个伺候好了可不行。当即勾唇一笑:“那就……献丑了?”
他说着,就地上捡起?了一枚叶片,用袖子蹭了蹭便轻轻放置唇边。
“就它了。”
夕阳西下,须弥山中?传来了悠扬婉转的曲调……
……
这一通酒直从夜间迦澜五仙赶来喝到了这会儿。当太阳彻底落山时,五位祖宗总算是酒足饭饱,喝尽兴了。
看?着他们又抱又扛地带着菩提酒和须弥山珍乘上坐骑,歪歪扭扭地踏云离开后,谛听总算长出了口气,倚在了院中?的菩提树上。
“幸而今日你遇上了我?,不然可就遭殃了,小花哥。”
“我?说过,他们不是我?的对手。”莲华皱眉顿了顿,“应该也不是你的对手。”
“呵,你懂什么?”谛听闭着眼笑了下,“他们五个跟天?上地下的诸神百鬼都往来密切,若真得罪了被暗地里使了绊子,那才是真真儿划不来呢……世道啊,就是这么复杂。”
谛听说完,见?莲华半天?都没?开口,微微抬眼打量着对方问:“怎么,不明白?”
“不明白。”
谛听闻言扬了扬眉,仰头看?向满树的菩提花,兀自笑了下。
而后,他再次闭上眼睛,轻声道:“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原就是些无趣的事……”
那之后,谛听便没?再说话。靠着菩提树的头微微偏向一边,不知是睡了还是醒着。
菩提花悄然飘在他的肩头,被他轻轻一掸又落在了嫩草间。
莲华就这么默默看?着,而后弯腰也在地上捡起?了一枚叶片,将其夹在指间迟疑地一下下摩挲着。
“那叫草笛。”谛听闭着眼懒懒道,“好听么?”
莲华看?着手中?的叶片,眼神越发得温柔深邃。
“好听。”他低声说。
“好听改明儿教你。”谛听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冲莲华扬起?了唇角。
“这下总算不再只有我?一人了,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