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毕竟不是结婚典礼,姚利媛并没有请闲杂人等,来的都是自家人,虽然七大姑八大爷看着不少人,却也不是全部亲戚都请了过来,请来的都是平时常走动的,关系更亲近,也没那么多?客套虚礼。
正常而言,程真知作为新娘,当然要跟他们打好关系,哪怕再怎么累也得撑着应付。
不过程真知现在不是正常状况,她连苏允她亲妈都懒得应付,何?况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亲戚。
可就算再怎么不想应付,起码的礼貌还是该有的,这是基本素养。
程真知撑起营业微笑,正犹豫着要不要攒点儿力气?说句感谢话,却不料,还没等酝酿好,苏允抱着她噔噔噔上了楼,别说跟亲戚客套了,脸沉得像锅底,好像在场的不是她的亲戚,而是欠她百八十万的孙子似的。
姚利媛从没见过这样的苏允,蹙眉喊道:“怎么这么不懂事??没看到这么多?人都在?”
苏允顿了下脚,到底是自己亲妈,就算带着气?,还是转身隔着扶栏遥遥望向了楼下的姚利媛。
“她刚醒,身子太虚弱,一点病毒就可能让她生病,恐怕不方便招呼客人,我先安置好她再下来。”
这话说的,意思不就是大家都是病原体,随便喷个口水说句话就能让她媳妇感染呗?
这话让谁听去都不是人话呀!人家好心来祝贺你新婚,你就这样?合适吗?平时的教养礼貌呢?全都喂了狗?
姚利媛颜面尽失,刚想发作,被苏允大姨拉住了。
“你看你,知道孩子身子不好还急着喊我们过来,真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允儿这五年不就白等了?”
小叔子也在一旁劝解:“什么都没有孩子身子要紧,允儿,你赶紧抱着你媳妇上楼去,楼下人多,空气不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苏家上下一向和?睦,大概是彼此不仅不隶属同一家公司,没有什么财产争夺的糟心事?,同时又是合作?共赢关系的缘故。
亲戚们都很理解,关系特别亲近的还责怪起了姚利媛。
姚利媛自打嫁进苏家,一直都是被宠着惯着,什么时候也没有遇上过这种一面倒指责她的,众人面前,她强忍着没有发作?,颇有些委屈地看向自己老公。
“振强,你也觉得我错了吗?领证这么大的事?,不该庆祝吗?我这还只是叫来了自家人,都没叫朋友什么的。”
平时苏振强最是宠着她,尤其是半身不遂后,大部分时间都跟老婆腻在一起,感情不降反升,倒是比以前更好了。
原以为苏振强绝对会帮着她说话,却不料,休养了五年,舌头利索了不少的老苏总,竟然第一次没站在姚利媛这边,虽然他说得够委婉。
“庆祝……当然是好事?,只要身体没事,怎么庆祝都行。”
画外音不就是,程真知刚醒,身子不好,这时候庆祝不太合适,就是你这个当妈的没考虑清楚,就是你不对。
姚利媛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委屈的眼圈都红了。
谁还不是小公主咋的?怎么儿媳妇一进门,她就成了食物链最底端?
这才刚领个证,以后要真给苏家添了孙子,她的地位岂不是更低?
是不是连上桌吃饭的权利都没有了?是不是媳妇不爱吃鸡翅她也不能吃了?是不是一家子看电视享天伦,她得一个人可怜巴巴地缩在洗衣房给全家洗衣服?
虽然家里有钱有保姆根本不可能出现这些情况,姚利媛还是被自己脑补的凄惨画面整抑郁了。
这个儿媳妇,耽误了女儿整整五年,原本看着就不顺眼,现在更不顺眼了!
姚利媛强撑着高门贵妇的脸面,心里酝酿着恶婆婆计划,面上依然谈笑风生,摆了摆手自嘲道:“怪我都怪我,好不容易盼来个儿媳妇,一下子高兴过了头,行了行,你赶紧带她回房休息,晚会?儿在下来也不要紧,这边有爸妈招呼着,大家又都是自己人,得罪不了。”
苏允看没看出姚利媛背后的不满,程真知不知道,反正程真知是看出来了。
得,刚领证就得罪了婆婆,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给她穿小鞋。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她也待不久。
苏允抱着她转身继续上楼,还差两级到顶,就听大门吱呀一声推开?,管家笑呵呵宣告:“先生、夫人,亲家来了!”
亲家?
程真知瞬间想起了痴呆爷爷、肝癌奶奶,还有那个眼盲妹妹。
文里说奶奶和妹妹都好了,爷爷也有了好转的迹象,只是智商一直停留在五岁左右,不过已经认人了,再也不用担心他乱跑把自己弄丢。
爷爷躲在奶奶身后,鹤发鸡皮,眼神却很纯真,透着几分?腼腆与好奇,奶奶跟老苏总夫妻寒暄着,爷爷四下张望,没张望几下就看到了二楼的程真知。
“知!知!”
爷爷激动地拽了拽奶奶的袖子,伸手指着。
奶奶顺着他的手指看来,老眼一下子就红了,盼了五年的孙女终于醒了,她一时顾不得什么礼貌,径直过去就爬上了楼。
妹妹仰头望着程真知,眼圈也红了,马卡龙色的眼镜框软萌又不失时尚,戴在她脸上丝毫不显幼稚,反倒趁得她的脸更小了,巴掌小脸,樱桃口,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妹妹愣愣地看了她几秒,这才追着爷爷奶奶也爬上了楼。
余璐开?车接他们过来的,看了眼程真知,又看了眼妹妹,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神色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