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依依见许岩没有说话,以为他是有些生气,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和自己说句话。
她本以为这世上没几个人能识破她的障眼法,还有她皮肤上的红疹子,这些都是她经过特殊处理的,但没想到会碰上南瑾。
虽不知南瑾是否知道她,但欧阳依依没少从他师父口中听说南瑾。
他师父常说他有个不成器的师弟,每当她问是谁时,他师父便恹恹地说那不成器的师弟正当国师呢。
欧阳依依啼笑皆非,只道若是不成器都能去当国师,那师父您岂不是太不成器?
他师父轻蔑一笑,拿起手中的小木棍,总会说一句:“庙堂又岂能比得上江湖?”
然后他师父便会捋捋他那花白的胡子,又道:“只是可惜了他那个伶俐徒弟,长得怪乖巧的,根骨也不错。依依,以后若是遇上了这小子,你躲着点儿啊。”
欧阳依依表面答应,背地里没少嘲笑他师父怂。
后来她知道那个伶俐的徒弟便是南瑾,只是多日不见,他竟已取代了他的师父,高居国师之位了。
欧阳依依见许岩还在低头沉思,她又怔怔地看了他大半天,心想多年过去了,这人的脸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尽管浸淫宫闱多年,但这张脸看起来却一干二净,没有任何杂质。
“国师与我师承一脉,刚才的药方上写的就是这红疹子的解药,一字不落。”欧阳依依看着许岩道。
“知道了。”许岩这才回神,瞥了她一眼,便转身准备离开。
“哥哥。”欧阳依依几乎脱口而出。
许岩背对着欧阳依依的身子一震,却又转了过来,弯腰道:“娘娘,奴才告退。”
欧阳依依把剩下的半句咽回口中,她本来想说‘你抱抱我’,虽然她知道不该,许岩也绝对不会搭理。
上次,她来栖凤宫,自打看见他的那一眼起,便知道他们之间也许确实永远回不去了。
***
西京城内的夕楼是最大的酒楼,此时,薛青协同刑部尚书骆云正在细细排查整个夕楼。
原本十分喧闹的酒楼早就空无一人,只有酒楼老板挂着一张典型的良民脸,领着这些官爷们细细盘查。
“两位大人,小人确实没有说谎,根本没有听过什么夜阁,小人的小破楼里也绝对不会藏着杀手组织啊。”店老板一边带路一边赔笑道。
刑部尚书长了一张刚正不阿的脸,即使看起来并不老成,但那张脸摆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油盐不进。
薛青只好回道:“老板不必担心,本官与骆大人也只是查探,并非问罪,还请配合。”
店老板识相地闭了嘴,只管带路。
昨日那名刺客已经招供了自己所在的杀手组织,是名为夜阁的一个组织,还透露是受了雁王的指挥,不仅如此,那人还说自己是夜阁的一个小首领,揭露了不少这个组织的藏匿地点。
于是,薛青便和骆云一个挨一个地进行排查,但那些地点都一一落空了。
京城的夕楼是最后一个了,二人都觉得酒楼过于招摇,因此是最后排查的。
店老板带着他们转来转去,确实如他所说,这里什么都没有。
就在所有官兵一筹莫展之时,惜字如金的骆云终于发了话,冷着脸道:“没有暗室?”
店老板被问得一怔,吞吞吐吐道:“倒、倒是……有”
就这样,在骆云的质疑下,店老板如实地打开了一处暗室,里面除了塞满的酒坛子,确实什么都没有。
骆云亲自查验,他转了好几圈,最后站在一个硕大的酒坛子前,用手敲了几下,便派人上去仔细查探。
听了命令,有好几个官兵爬了上去去看。
店老板见状,额头上开始大滴大滴地冒汗,甚至都有些站不稳了。
薛青瞄了他一眼,调侃道:“老板,你如此紧张作甚?莫非你真的藏了悍匪?”
闻言,店老板一声不吭,直接跪在地上,大叫:“大人恕罪!”
薛青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一张脸不算是笑,但看起来就是十分柔和。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骆云,他的眉紧紧皱在一起,看向跪在地上的店老板,眼中的戾气马上就要喷薄而出。
“大人,酒坛子下面还有一个暗室。”一名官兵的话打断了这诡异的气氛。
薛青看了骆云一眼,扯了一个笑,道:“骆大人,这酒坛子着实高得很,我有些吃不消,便在这里等骆大人吧。”
骆云一声不吭,眼神不善地看了他一眼后,一言不发,便随着那官兵下去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骆云上来时,便看到酒楼老板挺着肚子靠在一个酒缸子上,而薛青身着墨绿色的官服,在一旁站得笔直,眉眼之间带着些期许。
“骆大人,可查出什么?”薛青问。
骆云看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又过来盯着店老板看了好久,看眼神像是要吃了他。
店老板再次扑地不起,大叫:“大人,我是良民啊!绝对的良民啊!”
骆云没有再说话,领着人就要走。
事后薛青问那些官兵下面有什么,那些士兵无不惊叹,只说那下面一屋子的钱,全是银子和银票。
扑了好几次空,薛青和骆云不得不再去审那几个刺客,他们是唯一的突破口。
***
雁王府内,沈澈紧闭双眼躺在床上,一张脸依旧煞白,身旁的站着三个御医,其中还有太医院的院正。
于淮面无表情地环胸站在一旁,等着那些太医院的人发话。
说是来给雁王看病的,其实那些人不过是小皇帝派来探虚实的。
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些太医,他们临走之时,还留了药房,说是定可助雁王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