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得知未婚妻登门探望,趴在床榻的昼景眯着没睡醒的眸子哼唧两声,几步之外婢女垂首悄悄红了耳根。
等了有一会,帐子被掀开。
昼景身着里衣,长发披肩,一副没睡够的慵懒模样,闭眼站在那,雪袜踩在光滑如镜的石砖,腰腹以下着实勾人的大长腿,左右婢女恭敬上前,面红脸热地为她更衣。
锦衣玉冠,流苏束带,象征世家主身份的九狐血玉,矜贵,骚气。
昼景扬眸,有光从她眼睛绽放。
眨眼不复慵懒,重新变回跺跺脚浔阳城都得抖三抖的美男子。
痴痴凝望她的背影,哪怕早就晓得主子是女儿身,婢女们视线相撞,个中心思流淌出来。
“主子似乎又长高了。”
“是啊,那腿……”
“好想被主子踩上一脚啊……”
大周国土辽阔,奉行男女恋爱自由,大环境下养出来的女子性情开放敢于大胆倾诉爱意。
三年前十六岁的昼景出现在宫宴,酒过三巡,被十一公主拐去寝殿的途中又被十五公主热烈示爱,最后被迟来的十七公主拉去赏花。
倾倒在少年郎长袍长裤下的美人不知凡几。
昼景喜欢美人,府上无论男女,纵是杂役都生着一张好看耐看的脸。她背上有伤,走得不快,慢悠悠地跨过门槛,看到怜舟姑娘带来的慰问品,“噗嗤”笑了出来。
怜舟被她这一笑,晃花了眼。偏偏她又觉得长成这样的昼景是该多笑笑的。她忍着羞赧和泛上来的不自在,轻声道:“伤好点了吗?”
昼景可怜兮兮地嘶了声:“疼。”
七尺男儿,没见过哪个比“他”还要怕疼的。
怜舟小心用余光瞥了眼,果然见站在堂上的侍婢个个面色微红。可见某人这副姿态是常有的。
她心里感叹了句“做昼家下人”不容易,伺候一个动不动就能引得人面.红心.跳不能自制的主子,是挺难的。还得时刻警醒魂被勾走了。
怜舟三魂七魄荡秋千似地晃荡两下,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仅仅是不愿见美人受损的疼惜。
她小声道:“你不该凑过来的。”
她虽然是女子,但比较能忍疼,起码一鞭子下来,不会像昼景这般哼哼唧唧,当着下人的面都要和她撒娇。
撒娇?她心又颤了颤,脸色变得古怪:她到底遇到了怎样的男人啊。
“我不凑过来,挨打的不就是你了?”昼景走过去,用很寻常又熟稔的口吻问道:“用过饭了吗?”
“用过了。”
“这么早吗?”
还早吗?都日上三竿了!怜舟眼皮跳了跳,不知说何是好。她本身就不擅长与男子谈话,若非昼景替她受过,她也不会主动登门。
坐在主位,昼景细长白嫩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屈叩桌面。
手指也漂亮。怜舟心道。
“正好,听说你来时带了鸡和鱼……”昼景一改矜贵自持的世家作派,懒洋洋趴在桌角,眼睛仿佛会说话,如星子一闪一闪的:“舟舟,我饿了,想吃糯米鸡和桂花鱼,你会不会做?”
“啊?”怜舟愣在那,心被“他”睫毛扫了一下:“糯、糯米鸡和桂花鱼,我会、会做呀。”
“太好了!”她搓搓手,眼睛发光,声音更甜:“舟舟做给我吃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