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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峥醒来的时候，外面是阴天。他从床上爬起来，跪坐在床上，闭着眼睛，揉着后脖颈。昨晚喝得太多了，今个儿头疼的要死。
他刚下床，就听到咳嗽声，吓得立即睁开眼睛。
霍思男站在门口，一个劲儿地打手势使眼神。外面传来碗具碰撞的声音。他明白了，张嘴，小声说：“快关门啊——”
“哎哟，妈，你踩到我衣服啦。”霍思男挡住了门，扯着自己的裙摆，说：“妈，这衣服很贵的哎，待会还要参加电影发布会呢！”
“贵什么贵，我给你买不就行了。”言下之意就是让开，否则一分钱都没有。
霍思男将手伸到背后打了个手势，然后缓缓让开。
高玉芝进屋的时候，除了床是干净的，其他乱七八糟，入不得眼，太脏。她视线一转，转到浴室门。她走过去，一脚踢开地上的衣服和鞋子，站在浴室门口敲门。
“开门。”
“妈，我在洗澡。”
“不开门，你就等着继续相亲吧。”
“……”不出几秒，门开了。霍峥穿着白衬衫灰色长裤，头发上还在滴着水。高玉芝挑着眼睛看着，捏住霍峥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说：“勉强及格分，发型太乱，面部浮肿，胡子没刮干净，皮肤最近也粗糙了点。”
霍思男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妈，你过来干嘛的呀。”
高玉芝回头，指着房间地面，“除了床，其他一切负分。”
霍峥摸了摸鼻子，不说话。
高玉芝托了托卷发发尾，又摸了摸自己的耳环。“跟你打个招呼，今天有个相亲局，对方家庭跟我们家差不多，也是军人世家，人家女儿是部队里的，长得不错，虽然在我这儿勉强七十分吧。”
霍思男抿着嘴，憋着笑意。
霍峥捋了捋额前的短刘海，走到床边，从里面摸出手机塞进裤兜里。高玉芝见他没反应，便搬出老爷子，说：“你爷爷也去呢。”
霍峥呼出一口气，“嗯，我知道了。”
这种局面随着他的年龄增加而越来越多了。他有些烦，可是碍于爷爷，碍于自己的家庭情况，他不能拒绝得太过火，而且，对方如果也是那种家庭，如果直接拒绝，只会显得两家都很难看。
高玉芝指了指房间，说：“我待会叫王姨过来打扫下，你今天给我去修理下头发，你爷爷不喜欢乱糟糟的。”
“嗯。”
高玉芝再交代了几句，便走了，只留下霍思男。
霍思男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对着上面吹了口气，也不知是叹气还是吹气。她看了眼霍峥略显疲惫的脸，说：“阿峥，我给你说个事情呗。”
“什么？”
“你叫我声姐姐，我就给你说。”
霍峥蹙起眉，看向她，有些嫌弃，“你看你那样儿，哪里像姐姐了，不害我就不错了。”
“叫不叫啊？不叫，那你就等着后悔吧。”
此话有鬼，霍峥怕了。
“大姐。”
“大什么姐，老气，叫姐姐。”
“……事儿真多。姐姐，姐姐，行了吧。”
“哎，真乖。”
霍思男拎着裙子走到床边坐下，指着地面啧啧有声，又指了指身后的床。“也不知道你什么毛病，床弄得这么干净，这房子这么脏的呀。”
“你说不说？”
霍思男抬腿架在另一只腿上，微微扭着身子，手肘撑在膝盖上，撑着侧脸看他。“阿峥，你听好啊，别太激动了。”
“……说。”
“你那个混血小女朋友今天回国。”
霍思男看着自己的弟弟，说担心是有点担心。她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推了下他胳膊。霍峥倏地起身，“你走吧。”
霍思男张了张嘴，暗觉自己好像说了件坏事。
外面天阴了，看起来要下雨了。霍思男起身，走到霍峥身后，拍了拍他肩膀，说：“阿峥，那我先走了哦。”末了，她觉得这种关心态度不像自己的风格，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哭哦。”
霍峥看着窗户外面，一言不发。
霍思男拉开房门，要走的时候，霍峥突然开口问：“你确定她今天回来吗？”
霍思男愣了几下，回头看他，点了点头，甚至掏出手机，将自己看到的新闻网页翻了出来，拿到他面前。
“你那个女朋友，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的，天才美女，啧，我一直搞不懂，你念书那么差劲的，怎么就考上B大了呢，现在看来是全靠她的呀。”
霍峥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照片。
上面，穿着黑色短袖连衣裙的女人，红唇卷发，手里捧着奖杯，身后是一大串他看不懂的数学符号。加粗的标题是，比利时天才美女荣获门萨物理学奖项。下面是文字描述的采访内容。
“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回国。”
“你的国家不是比利时吗？”
“我国籍是中国，只是中比混血而已。况且，我喜欢的人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国。”
他看到这句话，默了半会儿，才说：“她语文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