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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1 / 2)


在往后我经常会回想起申起斯对我说过的话。许多时候,我在已经能够对自己和别人天生下来的差距习以为常且可以自我安慰之后,这些话总有能力让我心悸,让我比之前更清楚的认识到天赋的事情和后天的努力、运气有多么大的差距。

那天到晚上的时候,我们没办法再陪申起斯守灵,只好驱车回家。下午的事情给我的印象太过深刻,即使并不愿意提起申起斯对我说的话,我也终于还是旁敲侧击的提到了禾风的名字。

“禾风?”沈赋说,“是他的前女友啊,不过老三也快结婚了,跟她没多少瓜葛了吧。”

“但是今天她来找申起斯了。”我把今天在楼道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沈赋,只得到他心不在焉的一句“知道了”的回话。

很快的,他在光影模糊之下问:“想吃点什么?”

“我不饿。”我看着车窗外,有些赌气的回答,肚子却适时的叫了一声,在寂静的车里显得格外响亮。沈赋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还算有良心的没有笑出声,我却抢先一步闹腾起来,恼羞成怒道:“我饿了,要去吃饭!”

“你上一秒不是还说自己不饿吗?”沈赋这样说着,手上却打了方向盘左盘,拐进了一条我们常去的美食街。

美食街里人声嘈杂,店铺前面摆出来的临时座位此刻已经几乎全部被人坐满了,剩下的几个可怜的空位上也满是汤汁和残羹。我和沈赋分两头行动,一人负责扫荡街的一头,把对方和自己爱吃的东西买回来,最后在车上汇合,特务接头一样把彼此喜欢的吃的换过来,再戴上一次性手套大快朵颐。

沈赋顺手帮我把嘴角沾上的酱汁抹掉,问:“你今天怎么了?刚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什么。”我实在是无意告诉他今天申起斯和我说过的话,因为它们有些伤到我脆弱的心灵了,但,“所以申家老爷子是做什么的呀,这么多人来探望。”

“老人家以前是部队的。”沈赋说,夹了一块我碗里的肉放进嘴里,“你憋了半天就问出来这个问题吗?”

“也不是,”我有些感慨,“你看,无论是身世显赫的老爷子还是留学的女学生,身后居然都是没有多少人在意的样子。”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可我还是觉得死亡离我是一件很远的事情,”我想想也觉得害怕,“你说人死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可能就跟你睡到很沉很沉的时候的样子差不多吧,”沈赋意带调侃的说,“完全没有知觉了,就不会像你现在这样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了。”

“我还是有点害怕。”

沈赋就把饭盒放到一边,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看的那部电影《两小无猜》吗?”

我点了点头。

“说老实话,我觉得这部电影一点都不好看,”他带着点在回忆时候的微笑,“不过就是最后一幕的时候,你还记得吗,男女主角抱着一起被浇筑在水泥里面死去。”

“我觉得他们那个时候一定不在害怕死亡。因为在走向那样没有任何人能告诉他们的未知的黑暗的时候,他们是一起在靠近的。”

“你之前不是还问我我会觉得孤独吗?我想了很久,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孤独为何了。”

沈赋朝我脸颊上蜻蜓点水的啄了一口,坐回身子的时候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

街道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怀揣着他们自己的故事神色匆匆。你知道吗?当我坐在人海里的时候,会好奇他们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故事,是会让人悲痛欲绝还是笑逐颜开。我听不到他们的故事,也没办法探究到那些被掩埋在最心底的所思所想。我坐在人群里,和我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此时此刻,沈赋坐在我的旁边,就像我身体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我觉得安逸,觉得自己所有尖酸刻薄的棱角被什么东西包裹了起来。在这样的一个人的渺小的宇宙里,我曾经对一场可以带来永恒的陨灭如此期待。

白城市政府早几年前就给主城区下了道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命令。过年的这几天,我却总是能在晚上临睡前准时听见烟火在夜空中绽放燃烧的声音。

到第三天窗外响起震耳欲聋的一连串礼花绽放的声音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向沈赋抱怨起来:“白城不是老早就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吗?我要举报他们!”

“这是禾盛酒庄的老板为自己女儿结婚放的,你可举报不了。”沈赋悠哉游哉的对我说。

我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泄了气,嘀咕道:“禾盛酒庄怎么了啊?有钱了不起啊?!”

“他女儿嫁的是申起斯,”沈赋看到我听到之后哑口无言的表情,问:“怎么样?就念着他以前照顾你的旧情,你不会举报了吧。”

“……”此刻我的脑海中有无数个问题正排着队等我问出来,我挑了最要紧的一个,问道,“这才过去几个月啊,他就结婚了?”

“不结婚怎么行?”沈赋说,“他倒是想等,你问问那些觊觎申家家产的人想不想等。”

我还是不相信申起斯已经结婚了的这个事实,力图从中找出一丝疑点出来:“那我怎么没见你去参加他的婚礼啊?”

“对对对,”我像是抓住了什么有力的证据,重复的问道:“你和他是这么好的朋友,怎么会连他的婚礼也不参加?这可是人生中的大喜事啊!”

“喜事?”沈赋用他惯有的轻蔑态度嗤笑道,“我就是因为是他的朋友才不去婚礼。你真该看看他之前的表情,说是丧事倒还有人信。”

我就安静下来了,虽然早就清楚自己刚刚只是在做无谓的挣扎,但是当真的认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还是遍体生寒:“那他都这么不情愿了,就不能不要那些权力和地位吗?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多好啊。”

沈赋摇摇头,带着些宽容的语气说道:“爱情算什么?你以后就会知道的,人生中有太多事情可以去争取和努力的,权力地位只是其中的几种而已。”

“那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我几乎是苍白的问道,看到他终于意识到刚刚我是在影射和追问些什么之后,变了脸色,把手里的机关报折了两折放到桌上,不容置疑的说道:“我当然是这么觉得的。你以后也会的。”

我的心就像是被顽童高高举起然后摔落在地的玻璃瓶,轻响被沈赋也听见了,他却只好整以暇的看着我,让我自己收拾残局。我就只好弓腰搭背的跪在地上一片一片的把碎片拿到手上,试图为它们找到拼合的地方,最终却还是徒劳。

“我也只是因为你的家世才喜欢你的。”我最后轻轻对他这样说,好像只是不甘心在刚刚那样面对面对峙的时刻,我因为从前那些时候的温馨气氛而丢掉了一贯的谨慎和压抑,流露出一点被扭曲的真心之后的惨败。

沈赋笑着说:“那就好。”然后重又拾起报纸,举在面前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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