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抛捧花的环节,阮茶和沈若华站在人群边沿,都只是象征性地凑了个热闹。
新娘的捧花给谁其实已经内定好。其他人也不和那小姑娘抢,还有人笑嘻嘻地打趣她,马馨悦在台上笑意盈盈地抬手一抛,洁白的花束在空中扬起来,晶莹的水珠飞散。
她扔的很高,正巧这时,吹来一阵全无预兆的风。
不是那种清爽的微风,这风大得吓人,犹如台风的前兆,连椅子都被掀翻在地,用来装饰的花朵从枝头零落,被风高高卷起。场上的人此起彼伏地惊呼,阮茶按着裙子,风吹得她睁不开眼,混乱中,旁边的沈若华揽着她的肩,拉了她一把。
有一捧馨香恰恰落在她们怀里,溅了阮茶一脸清露。
狂风来得突兀,停得更突兀,阮茶睁开眼,纯洁娇艳的白蔷薇捧花近在眼前。
谁都没料到这种发展,混乱平息后,沈若华笑着说:“这是天赐良缘,让我们有情人早日终成眷属?”
其他人回过神,只当她在开玩笑,还顺着起哄了几句。阮茶却难免心里一跳,脸颊发热,不敢看她,只能转移目标用视线默默谴责伊迪——如果刚刚那阵风不是她做的手脚,阮茶把名字倒过来写!
伊迪还屈着一条腿坐在那座花拱门上,碧空如洗,被风卷起的洁白花瓣缓缓飘落,谁也看不见的魔王光明正大地凌驾于众人之上,接收到她的目光,支着脑袋想想,用烟雾给她比了个心。
阮茶:“……”
婚礼结束后,沈若华执意送她回家。胡松光在停车场喊住她们,“若华?正好捎我一程。”
沈若华果断地拒绝,“今天和你不同路。不过小赵也来了,我把他借给你用吧。”
胡松光的笑意淡了一点,“你不回家要往哪去?送阮小姐?”
“你还管我去哪呢。”沈若华不怎么和他客气,拉开车门,“茶茶姐,你先上车。”
阮茶看看他们,不明白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因为两句话就像是要吵起来。但说到底他们是表兄妹,别人的家事她不好管,点点头坐进副驾驶。
可能是止痛药的药效过去了,阮茶之前身体就很有些不舒服,但沈若华在旁边,怕被她看出端倪,没有找到机会吃药。她本以为车里会闷得人难受,但刚坐进去,就被清新芬芳的花香包围,那束白蔷薇捧花正好被妥善地收在车座前。
外面兄妹俩似乎争执几句,胡松光皱着眉离开了。
阮茶收回视线。沈若华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时,面色还有些不愉快,面对她又换上甜美的笑脸,看她注意花束,似是随口问到,“茶茶姐很喜欢这束花吗?”
阮茶说:“……还好。”
如果真是看起来那么凑巧,她可能会很喜欢,但想到这捧花是怎么来的,阮茶的心情就颇有些微妙。
“这样……我还挺喜欢的。”
沈若华插进车钥匙,却没有立刻启动车子,微微垂下眼帘,语气也因为平静显出几分认真,“那时候,我说的话是真心的——不是真有点命中注定的感觉吗?所以很想带回去收藏起来。茶茶姐,你不会觉得我这样很奇怪,或者恶心吧?”
什么?阮茶有些没明白过来,“不会啊。”
“……唉。”
沈若华忽然无奈地叹气,像是为她的迟钝微微苦笑,“我不是说花的事。如果,如果我说……”
她停顿片刻。
或许是这狭小的车厢内,花香过于浓郁,连呼吸都受到阻碍。阮茶因为某种奇异的预感,心头轻微痉挛般发慌,不知不觉定定看住沈若华精致漂亮的侧脸。
而她正好在这时转过来,眼眸映着车外晚霞,染上微妙的晦涩和脆弱,“……我喜欢你。姐姐,你会觉得恶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