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女人说完话,完全不敢去看苏若易愣在原地的表情，直接起身进了卧室,颤抖着双手打开了衣柜。
平时一拉就开的柜门，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女人拉扯了好几遍，也没能将它拽开,余妍咬住唇角,生生忍回眼里即将汹涌而出的热泪，用力一拉,细白的手面上露出青筋,“吱呀”一声,柜门应声而开。
客厅里，女孩听到动静,不敢置信般抬起了眼眸,望向卧室。
余妍背着身子对着她,正拖了一个行李箱放在身旁沉默着收拾衣物。
女孩呜咽一声，来不及擦干自己脸上的泪痕,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没成想膝盖一软，整个人向着茶几一倒，“咚”的一声，直直地撞到了茶几面上。
她来不及去管自己额头上的伤势，下一秒，重新站起来,一步一步，迈向那个曾经承载着她和阿妍无数快乐与欢笑的卧室里。
“阿妍，”女孩的声音有些发颤，“你在干什么？”
女人抿了抿唇，依旧不敢回头看她身后的人，“没什么，我想了一下，现在你父亲病得那么重，他人生中的最后一程路，你应该陪在他身边。”
“阿易，跟他回家吧，不管他过去做错过什么事，在死亡面前，还是释怀吧。”女人的声音，像是窗外深冬的气息，足够理智却充满凉意。
苏若易抹了一把脸，手心中竟染了一片血红，她不在意地缩回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慌乱，“好啊，我听你的，我陪着他，那你也和我一起陪着他好不好？”
女人收拾衣物的手一顿，下一秒，她努力挤出一抹笑，“你又说傻话了，我还有店里要看顾，我哪里走得开啊。”
话音刚落，女孩神色一变，这个骗子！
明明昨天才告诉自己，店里的账已经清完了，存货也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杂货店会关门一个月，她们两个人安安心心地过一个团圆年。
“对哦”女孩在身后攥紧了指尖，眼睁睁地看着女人将她一年四季的衣服都装进了行李箱里，她点点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我去住一段时间就回来，阿妍你不用给我收拾那么多行李了。”
她伸出手，虚虚地指了指余妍手里的那条她在B市时穿过的米黄色吊带长裙，“这条裙子留下来吧，你不是喜欢看我穿这条裙子吗？等到夏天来临，我肯定也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再穿给你看，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再去一次B市的吗？”
“你答应过我的阿妍，你答应过我的。”
……
余妍蓦地攥紧了那条米黄色长裙，久久，久久都没有回答女孩的话。
直到苏若易鼓足勇气，上前一步，从身后揽住她细瘦的腰身，如同过去的每一次那样，用额头轻轻蹭蹭她的后背，像努力想要讨主人欢心的小猫似的，细声细语地开口：“我还可以回来的，对吗？”
“你昨天晚上不是才答应过要让我做你的老板娘吗？我们阿妍一定不会反悔的，对吧？”
“阿易，”女人攥着那条长裙的手微微松开，摸索着来到自己腰间，反手扣住苏若易的手，“你如果生气，可以和我闹的，可以骂我为什么要……食言，也可以怪我不守承诺。”
说到这里，女人扣在苏若易手面上的手突然用力，猛地甩开了女孩的手，“我们都是大人了，有些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不用讲得更清楚一点了吧？”
“不，不是的，阿妍，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我……”女孩忍住眼泪，不依不饶地伸出手再次揽住余妍的肩膀，“阿妍你回头啊，你回头看我一眼啊，你看看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余妍紧紧咬住自己的唇角，嘴里一阵阵血腥味传来，她咬咬牙，狠下心假装镇定地转过身来，第一眼，便看见了女孩额角狰狞的伤口，鲜血汩汩地向外溢着，女孩半张面颊上全是血痕。
女人的心猛地收紧，她握住女孩的面颊，带着颤音尖声开口：“阿易，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要管这个！”感受到自己面颊上女人双手温热的触感，女孩再也忍不住，眼泪顷刻间落下，与鲜血混在一起染在面颊上，女孩颤抖着对着女人哽咽道：“阿妍，你刚刚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为什么不要我啊，我做错了什么？阿妍，你说出来好不好，我会改的，我全都会改的，我以后会乖乖听话的，我再也不会耍小性子让你哄我了，我爱你啊阿妍，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