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的傅旻推开窗户,感觉到没有人,直接跳了出去。蹑手蹑脚的来到后院,发现刚好有个晾干菜的架子,衡量了一下,觉得自己的瘸腿应该可以爬上去,便向架子处走去。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道男声:“傅小郎君,你这是要干嘛啊?”
傅旻身子一顿,紧接着若无其事的转身,对背后之人道:“腿疼的睡不着,郎中嘱咐我经常下地走走,倒是丁不良帅,怎么不在卢县令身边?”
丁浦狐疑的看着他,“如今全县最重要的事便是使君的安危,我身为不良帅,当然要护其左右。”又看了看围墙,突然反应过来道:“怎么?是害怕被人拆穿了想要逃跑?”
傅旻冷笑,语气毫不客气:“丁浦,你也算见遍三教九流,觉得有没有跟我一样大的敢去偏使君?”
他说的太过理直气壮,丁浦一时间也犹豫起来,难不成……不、不会的!雷满拍着胸脯保证过,这小子就是他在大泽边捡来的。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傅旻摇摇头,“我劝你,还是莫要太信任雷满,他平日里可没少与你算计。不管怎样,我恢复身份他便是死路一条,若是拉着你一同捣乱,说不定还有丝生计,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便转头离开,留丁浦一人在原地,面色阴晴不定。
等回屋后,傅旻陷入沉思。假如不能跑该怎么办,到时候真要束手就擒吗,或者反抗?看着自己瘦的跟芦柴棒一样的胳膊,他摇了摇头。
在屋内转了转,傅旻拿起桌上的铜镜,将支撑它的铜片掰了下来,去外面捡了块石头,细细打磨起来。不管怎样,这条命是老天赐给他的,他一定要想尽办法活下去!
接下来的两天,果然如傅旻所料,丁浦有意无意的加强了自己房间周围的巡逻,想要□□出去,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终于,在一个夜晚,女婢敲响了他的房门:“傅小郎君,你府上的总管来接你了。”
“知道了。”傅旻淡淡的应了一声,心中叹气,还是来了。
将已经磨到十分锋利的铜片藏在袖子里,跟着女婢,步履沉重的走到厅堂。
厅堂内,易敏达夫妇正与一年过半百的老者说话。雷满丁浦站在边上,见到傅旻,残暴的露出道微笑,他已经想好等之后要怎么收拾这狗崽子了,不过,也许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
“见过使君,见过夫人。”傅旻低下头,轻声问好。
“过来点儿,这样王总管怎么看的清。”宁氏招手,让他靠近。
“是。”傅旻握紧了手中的铜片,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步
两步
……
正当他猛的抬头想要出手之时,前面的老者忽然大叫:“小郎君!老奴总算找到你了!”
傅旻瞳孔收缩,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准了?真是他?”宁氏问道。
王总管激动的老泪纵横:“错不了!我服侍了郎君十年,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认他!”说着便想伸手去摸傅旻,但最终碍于身份,只要拍了拍傅旻的肩膀,“小郎君,你辛苦了,娘子听说找到你,一夜都没合眼!”
“额、我……”叶安还没说话,就听角落里的雷满大叫:“不可能!他明明就是个野小子!我还认识他那死鬼老爹!”结果被他身边的丁浦重重的踹了一脚,直接滚落在地,哪怕这样,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嚷嚷着。
丁浦气极,狠狠给了他几个耳光,打掉半嘴牙。对着易敏达等人行礼道:“小人识人不清,听信了这恶汉的鬼话,请使君责罚!”他心中暗恨,原来傅旻说的都是真的!雷满这杂碎不能留!
易敏达夫妇懒得理他,此时卢县令跳了出来,“快!把这人压进大牢!给我狠狠的打!”接着谄媚对几人道:“使君放心,我肯定让这人粉身碎骨!”
易敏达点点头,宁氏插嘴道:“查查他身边的人还有没有被拐的,如果有的话都想办法送回去。”
卢县令自是点头哈腰应下。之后几人商议了一下,决定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今晚就走。
“我都等不及让稚娘妹妹与旻儿团聚了。”宁氏笑道,找到傅旻似乎给了她不少力量,也许有一天,自己的女儿也能回家呢。
王总管牵着傅旻的手,谢过宁氏体恤。
就这样,傅旻在一片迷茫中上了马车。直到许久他才反应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不是“傅旻”,难不成王总管老眼昏花?还是自己这具身子跟“傅旻”长得很像?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未免太巧了?
路上王总管许是担心傅旻生疏,一直陈述着傅家这几年的情况,从他口中。傅旻得知傅家本是从南朝流传下来的大世家,无奈人丁稀薄,到傅旻父亲这一代,整个家族竟然只剩他一人。傅旻原本还有两个哥哥,但大哥与父亲一起染病死了,二哥夭折,傅旻是家中唯一的男丁。
至于他母亲,家世更是了不得。他母亲名叫萧稚娘,是大唐顶级门阀兰陵萧氏的旁系嫡女。
傅旻心中苦笑,越大的身份意味着事情败露后自己死的越惨。因为是天黑赶路,就算想跑也寻不到借口,马车上连恭桶都准备好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一夜过后,他们已经到达东都洛阳。傅旻掀开车帘向外看去,景象果然与孟津县不同,来往行人衣着光鲜,就连姑娘都漂亮许多。王总管与他一起看,还笑眯眯的为他介绍路过的建筑。
车继续向前行驶,很快,便到达了傅府所在的地方——福善坊。由于大唐实行坊市分离制,福善坊地价又比较昂贵,所以环境十分清幽。
马车停在傅府门口,王总管先下去,笑着对傅旻道:“小郎君,快出来吧,娘子来接你了。”
傅旻:“……”傅旻此时心中已经麻木了,秉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的态度,大大方方的跳下马车。
刚刚站稳,便投进一个温暖又伴随着花香的怀抱。
耳边响起一女子的声音:“欢迎回家,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