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蓝怔忪。
他没想到邵先生连这些都考虑到了。
郁蓝想要过常人的生活,想要更加地了解这个世界,他想学习,想吸纳,但是……他涨红了脸道:“我、我还有很多字不认识。”
二十二岁了,恐怕连很多小孩子的知识程度都不如。
邵铭聿闻言,眸色微暗,他说道:“没关系,基础知识学起来很快,我会让老师从零开始教起。”
郁蓝抿唇,重重点了点头,又说道:“真的很感谢您。”
“不用这么客气,”邵铭聿忽然问道,“是跟刘叔他们学的吗?你可以不用这么叫我,直接叫我名字就行,按你舒服的方式。”
郁蓝张了张口……叫邵铭聿?
他已经知道男人也才二十七岁,只比他大了五岁,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叫不出口。
可男人说完这句话后,好像就等着郁蓝叫他了似的,瞧着他。
走了几步路,郁蓝小声道:“……邵先生。”
“……”邵铭聿揉了下他的脑袋。
郁蓝心跳很快,脸都红了。
也在这时,邵铭聿停下了脚步。
郁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片葡萄藤。
如今大概时节正好,一串一串的紫葡萄像是宝石般挂在树藤上,一粒一粒又大又饱满。
邵铭聿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郁蓝,问:“刚成熟的一批葡萄,要尝尝吗?”
郁蓝点了点头,跟着邵铭聿走了过去。
邵铭聿摘了一颗下来递给郁蓝,郁蓝仔细剥掉了皮,将果肉塞进了嘴里。
酸酸的,甜甜的,他眯起了眼,像一只小猫。
邵铭聿眼底含着笑意:“好吃吗?”
郁蓝点头,好吃!
说起来,他的信息素也是葡萄味的呢……
一阵风卷过,一片树叶悠悠扬扬落了下来,擦过郁蓝的鼻尖。
阳光穿过树叶间隙,一缕一缕投射下来,在地上落下点点光斑。
郁蓝条件反射缩了缩脖子,而树叶擦过他的鼻尖后,继续下落……落在了男人的手心里。
郁蓝迷茫地抬眸,对上了男人漆黑的双眼。
这一瞬间,他仿佛从男人的眼底看到了别的一些东西。
郁蓝不明白,但是他有些沉醉了。
心脏麻麻的,痒痒的,这种感觉,对郁蓝而言太过陌生。
郁蓝的喉结滚动了下。
他注视着男人,语气轻快地问道:“小火星为什么喜欢那样的戏码?”
邵铭聿收拢了手掌,将树叶握在了手心,道:“它……喜欢看电视。”
*
第二天,郁蓝和小火星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电视。
屋外走廊上,男人抽着烟。
两名医生整理好资料后,前后走了出去。
心理医生说郁蓝的状态是B,也就是没有到最好的状态,但也还不错,就算马上让他接触外界也没关系,不用太过担心。
完了之后,另一名医生上前,把检查报告递给了邵铭聿。
邵铭聿接过,抽烟的动作一滞。
屋内,青年抱着膝盖,像小孩子一样缩成一团,专注地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
而报告上列着一条又一条。
长期的营养不良,餐饮上面需要好好调整一番。
长期被注射各种各样的药物,身体内各种机制也乱成了一团,无法,只能继续吃药。
头部好像也有一些问题,具体的还需把今天的测验结果带回去分析一下。
“另外就是,郁先生的发情期问题……”
*
郁蓝没有太过关注检查结果,虽然他知道邵先生是因为担心他才会让医生过来,但是他自己觉得自己好像还算健康。
他和小火星就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的动画片,晚餐是和邵先生一起用的。
餐后,江姨递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来。
郁蓝一僵,小声问:“……苦吗?”
江姨哄道:“苦总归是有点苦的,但是一口气喝下去就行了,喝了才对身体好啊。”
郁蓝咽了咽口水,有点忐忑,药虽然接过了,但不是很想往嘴里送。
他眼巴巴看向男人,男人靠在楼梯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看着他,眼神里只有一个字,喝。
郁蓝:“……”
他深呼吸一口气,屏住,大口大口把药吞了下去。
吞完后,郁蓝被苦得小脸皱成了一团。
下一秒,一粒水果糖被塞进了嘴里。
郁蓝眨了眨眼,抬头,邵铭聿还在接着电话,和对方谈着工作上的事情,塞完糖后,又揉了揉郁蓝的脑袋。
郁蓝含着糖。
是葡萄味的。
他扬起了唇角,有些莫名的开心。
“别离电视太近。”知道郁蓝又要去看电视,邵铭聿在打电话的间隙叮嘱了一句。
“好。”郁蓝乖乖应下,跑去沙发边。
下一秒,小火星狂吠了起来。
邵铭聿猛地回头,青年跪在了沙发边,一只手紧抓着沙发扶手,整个人蜷成了一团。
江姨注意到郁蓝的情况,擦了擦手从厨房里出来,惊慌道:“怎么了?”
郁蓝跪在地上,头疼到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仿佛直接失去了听觉。同时,他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在不受控制地外泄——
他又发情了。
明明昨天刚刚发情过,今天就又来了。
从几天一次,快要变成每天都要来一次了吗?!
郁蓝的手指用力到青筋凸显。
他喘着气,忍着头部传来的疼痛,忍着发情期带来的身体的异样,喉间却忍不住传出了痛吟……
一双臂膀将他从地上捞了起来。
郁蓝喘了口气,随着对方的动作扬起了头。
是邵先生……
郁蓝靠在对方怀里,微微颤抖着抓住对方。
管家刘叔这会儿也听到了动静,从外头赶了进来,见状立刻道:“我去拿抑制剂。”
“等一下。”邵铭聿叫住了他。
刘叔停下,不解地看着男人。
男人沉默片刻,说道:“医生说他不能再滥用抑制剂了。”
白天午后,走廊外。
医生叹息道:“一些人贩子为了……卖出高价,会把他们养到成年发情期来临后,故意用药加快他们的发情期,做法就是不停地打抑制剂,发情期也打,不在期间内也打,结果就是,他们的发情期会彻底乱掉,越来越快。不能再频繁用抑制剂下去了,必须把量减下来,先变成一个月打一次,其他时候只能靠临时标记压下去,不然……他会被毁掉的。”
此时此刻,刘叔错愕:“什么?那、那怎么办——”
刘叔念头一转,迟疑道:“我儿子是alpha,如果需要临时标记的话,要不让他——”
郁蓝隐约听到了刘叔的话,紧张地挣扎着想站起来。
然而他的手腕被男人扣住了。
郁蓝回头,颤抖地看着男人,对方注视着他,顿了顿,低声问:“相信我吗?”
郁蓝喘着气,怔了怔。
过了半晌,他红着眼眶,缓慢地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临时标记要怎么做,但是他愿意相信这个男人。
邵铭聿收紧了手臂,抱紧了他,随后低下头,气息喷洒在了郁蓝的后颈上。
“很快就好,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