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想到这儿,从饰品台上摸过手机,打算自拍一个发朋友圈。
只不过等死亡前置一开,她才想起来自己没化妆。
于是飞快把手机扣回玻璃台上,拎着裙摆到化妆间涂了个口红,又用手三两下在眼皮上抹了个纯金色大闪片的眼妆,回衣帽间继续自拍。
中途甚至把所有衣柜的柜门都关上,镶嵌在上的镜子组合成一整面,映着头顶金灿灿的光芒和脚下雪白的毛绒地毯,完全就是顶级时装周秀场的布置。
而模特本人把自己脱到地上的睡衣胡乱往柜子里一塞,优雅地光着脚绕着首饰台走了两圈台步,甚至配合这身衣服设计了两个定点动作。
唯独就差一个专业摄影师。
孤芳自赏到最后,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半,温楚准备脱衣服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拿了两只黑色的长手套,又从鞋柜那儿拎了双红底的高跟鞋,做贼似的溜出房间,到二楼走廊的楼梯口悄悄往下看了一眼。
灯还没关,严峋已经吃完晚饭,流理台看起来也收拾好了,甚至清理了厨余垃圾。
四下很安静,只有烧水壶里的水将要沸腾的声音,他手上拿着粉色的马克杯,上面用烫金勾勒出“Dorren”,她的那只是黑色的,一直忘了问他的英文名,所以没来得及刻字。
温楚定了定神,就着眼下半跪着的姿势从身后给自己套上高跟鞋。
但楼下的人仿佛有第六感似的,在烧水壶的指示灯跳灭的同时,抬起头来,目光正对着她的方向。
温楚剩下的一只鞋还没穿好,自己都想像不到跟他隔着二楼栏杆对视的场面有多尴尬,愣了足足三秒后,总算把后脚跟踩进那双CL,然后火烧屁股地往后挪回了一段距离,躲进他的视野盲区。
严峋有些莫名地歪了歪头,想不通她怎么这会儿看起来还精神百倍的,一手拎着烧水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满热水,然后拿着杯子从厨房里出来。
“等等,你要回房间了吗?”温楚从楼梯口冒出一个头,问他。
“嗯。”严峋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别,你再等等,我试了条新裙子,给你看看。”温楚扒拉着墙角,道。
严峋又“嗯”了一下,抬手喝了口水,很烫。
温楚于是缩回墙后,深呼吸了两下调整心态,以职业模特的高标准来要求自己。
下一秒,这位世界名模迈着一字步款款走出,踩上高跟鞋后的裙摆已经不拖地了,完全没有刚才跪在地上被抓包的怂样,状态很完美。
而楼梯也是很经典的秀场舞台之一,她套着丝绒手套的修长手臂轻搭着栏杆,弧度漂亮的下巴微微翘起,灯光从她的皮肤一直滚落到红裙的无数枚亮片上,美艳而傲慢。
严峋眯了眯眼,才发现她竟然深更半夜给自己化了个妆,甚至穿了高跟鞋。
还真是有够闲得慌。
但这位闲得慌女士自己倒并不觉得,在楼梯的中部做出了个前凸后翘的定点后,问他:“好看吗?”
“好看。”严峋点头应下,有点无奈。
温楚把搭在楼梯上的手收回,一手扶着腰,等了好半天也没听这只闷葫芦说出别的什么话,忍不住问他:“你除了这个词,就没什么别的形容了?”
严峋听到这句,眼底蓦地漾出一点笑,总算知道天下的小姑娘都是一样的。
都得变着法儿夸。
但温楚还算好,知道什么叫循循善诱,想了想提醒他:“你就没发现我家的楼梯是dior2012年春夏秀场的同款吗?很经典的一场秀。”
“……”严峋摇头。
“那裙子你总能看得出来?Valentino红?”
严峋抿了一下唇角,再次摇头。
“那我刚才那个定点,致敬了小仙女VladaRoslyakova在……”温楚话说到一半,迎着底下这位小同学一脸的茫然,就知道自己是在对牛弹琴,只能叹口气,摆摆手道,“算了,说了也白说,我上楼了,你也去睡吧。”
“好,晚安。”严峋端着手里杯子,抬脚准备回房。
只不过温楚迈步上楼时,忽然又想起来,扶着栏杆转头问他:“等下,我一直忘了问,你英文名叫什么?”
“Kristian.”他答。
“CorK?”温楚听到这个发音,莫名联想到某位讨人厌的“Katherine”女士。
严峋落在杯柄上的指节略紧,最后还是告诉她:“K.”
“哦,”温楚在心里又轻叹了声,嘴上只说,“没想到你还挺老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