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摸了摸软弹软弹的小脸,眨着眼问,“有吗?我觉得挺Q弹的呀。”
“别贫了,年夜饭,赶紧走,爷爷和你小叔一家估计都快到了。”
春节放假,家里的司机也回了老家,顾礼亲自开车。路上车水马龙,华灯初上,道路两旁张灯结彩,路灯一路绵延,像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灯河,璀璨夺目。
车子穿过喧闹的街道,半个小时候后驶进一家餐厅的地下停车场,冬天的车库阴冷潮湿,冷风阵阵的灌进来,顾清欢缩着脖子把身后羽绒服上的帽子扣在脑袋上,慢悠悠的跟在后面走着。
她习惯性的伸到口袋去摸手机,忽然一顿,“爸,车钥匙给我一下,手机忘在后座了。”
不带手机很没安全感,主要,她一会要拍美食,分享给她的小可爱们。
“你们先上去,我一会就来。”
她食指转着钥匙圈,原路回到停车位,解锁开门、拿手机、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锁好车,她蓦地抬头,视线猝不及防被不远处斜前方的一道修长身影吸引了注意力,手下的动作也不觉顿住。
男人一手捏着手机在打电话,骨节修长白皙,曲着中指有一搭没一搭轻扣着手机背面,身子对着车位侧身而立,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抄在黑色羊绒大衣口袋里,站姿随意却很英俊,身形高大又挺拔,浸在这阴冷的车库里,整个人顿时显得更加冷漠,自身带着一股疏离的气场。
像突然空降凡尘的神邸,让人望而却步,高不可攀。
顾清欢抿了下嘴角,安静的站在那里,目光又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被他打电话的手遮住的侧脸。倏然,男人垂下手,低头切断电话,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凛直冷冽,周身气压很低。
顾清欢盯着这张侧脸,一时间有些发愣,两秒后,她眨了眨眼强迫自己回过神。下一秒,男人似察觉到某个角落灼热的视线,抬眸倏地看过来。
视线里,一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了起来。
霍南轻皱了下眉心,敛起眉眼的情绪,垂眸默了两秒,才抬脚朝那处角落走过来。脚步声在寂静的空气里沉稳有力,躲在柱子后的顾清欢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心跳快的都要乱了节奏,想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似的。
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忽然停止,顾清欢的心不由得高高提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那稳健的声音又渐渐远去,她这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左右望了一眼,直到看不到那道身影才安下心,掌心里紧紧攥着手机和车钥匙,蹑手蹑脚的朝步梯小跑过去。
电梯还是算了,万一,万一不小心再碰上呢。
不知是着急还是心慌,手指不知不觉按到了车钥匙,空荡的车库顿时响起一声汽车的鸣笛声,角落里,一辆黑色奔驰的车灯倏然闪了一下。
斜对面的车里,靠在驾驶座背椅假寐的男人倏然睁开了眼,漆黑如墨的眸子朝亮着灯的车子淡淡的望了眼,还未收回视线,一道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色身影从余光里一闪而过,他愣了一瞬,等再看过去时,那道纤细的影子已经消失在了安全通道。
霍南眯了下眼,眉宇间透着一股清冷,眸色淡淡的,像是无波无澜的古井水,沉默又寂静。
顾清欢呼吸有些喘,她秉着气跑到三层才长长的吁了下。
脑子冷静下来后有些好笑,刚才,她跑什么?!
别说这曾经的校友不认识她,就算认识,最多自然而然的打声招呼,她这做贼心虚的样子简直怂爆了。
好吧,她确实有点心虚。
顾清欢边走边给温凡凡发微信,踌蹴半天,编辑了一句:【刚才,我见到了我漫画里男主的原型。】
简短扼要的一句话顿时让温凡凡直接拨了电话过来,声音有些兴奋,“你说什么?你看到了谁?”
顾清欢抿了抿嘴角,表情有些不自然,垂下眼睑,轻声回,“就,就白正卿的原型。”
温凡凡在那头直接张大了嘴巴,她惊掉了下巴,“太太,那,那你有没有上去打个招呼什么的?”
顾清欢想到自己刚才夹着尾巴逃跑的怂样,挺直腰板冷笑了一声,“打什么招呼,他只是我漫画里借鉴的一个人物而已。”
“哦......原来如此。”温凡凡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声。
切断电话,顾清欢深呼吸,抬手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表情,这才按照包厢推门进去。
车库里,霍南长身玉立的靠在车身上,眉心渐渐紧蹙,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的时间,敛起眉目,解锁了手机屏,翻出刚才的通话记录拨了过去。
几秒后,慵懒低沉的声线在逼仄的车厢里响起,“真把我当你助理了是么?”
那端不知说了什么,他不悦的警告,淡了嗓音,“再给你一分钟,不下来就等着被狗仔拍吧。”
霍南自顾自挂了电话,拉开车门径自坐了进去,宽阔的后背靠在座椅里,表情淡淡的,他垂着眼睑,安静的听着汽车音响里传出的悠扬旋律。
车外,一个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高大男人步履匆匆的走过来,他捂得严严实实,又刻意把帽檐往下压了压,透过挡风玻璃朝车内看了眼,得到确认后,他快速拉开后车门钻了进来。
霍南不紧不慢的偏头,朝后座看了眼。
庄周早把自己的全副武装拆了下来,深呼吸,“操,除夕夜摆杀青宴,差点没把我喝死!”
霍南瞥了他一眼,不温不火的开口,“你不是号称千杯不倒吗?”
“那也抵不住百十号人啊,你不知道,刚才我从安全通道下来的时候,晕的差点踩空了。”
正扶上变速杆的修长大手忽然顿了下,他敛起眼睑,淡淡的开口问了句,“安全通道?”
“难不成乘电梯?那依我的人气,恐怕现在早已被粉丝攻陷......”
霍南越过他的话题,鬼使神差的来了句,“有没有碰到一个女人?”
庄周怔了一下,还没有从他这句话里品出是什么意思,忽然又听他嗓音清润的补了一句,“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