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18日,除夕。
谭笑空降中文播音部,自然有的是人非常不爽。
他第三次在会议室被老员工甩脸子后,独自一人坐在会议室里,封闭式的会议室里,投影仪上,他熬夜做好的PPT仍然重复播放着。
谭笑在放松身体,盯着屏幕,巨大的黑暗下,光影跳跃着,映出一室时暗时明的荧光。
他可以应付的,但他分不出精力去应付。
也不想。
老员工想他这个位置良久,自然气不过,咄咄逼人,尖利的言语如刀刃般尖刻,一刀刀朝他身上划。
可是他不在意。
旁人的恶语相向,竟然让他觉得心安。
他该被骂的,该有人这么骂他。
谭笑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手臂,眼眶传来熟悉的滚热。
他害死了丁梦晴。
是他害死了丁梦晴。
是他。
他明明猜到了那是陷阱。
他是故意的。
谭笑闭上眼睛,曲起两腿,蜷在椅子上,抱着自己又开始发抖的身体,紧紧咬着牙关。
他之所以罪恶感那么强烈,是因为,他是故意的。
那天丁梦晴约他逛街,他看到从家里出来的律师和医生时,就隐约猜到了。
丁梦晴忍他很久了。
丁梦晴不是个工于心计的人,所以无人庇护的谭纪平才过得那么惨。
她刻意在别人面前责骂,羞辱他,她做得那么明显,谭笑真的很难去不多想。
她在铺垫什么?
她想做什么?
谭笑大致一捋,便能想通原因。
丁梦晴不喜欢他,不喜欢到对他在谭纪平身边零容忍。
谭笑知道,可他也有私心,他为什么不能有?
他们彼此相爱,他们已经结婚,谭纪平明明是他的,凭什么要拱手相让?
就算是他母亲,也不可以。
谭笑不介意做家务,也不介意谭纪平被责骂,但他介意丁梦晴时时刻刻盘算着要把谭纪平从他身边带走。
那不可以。
这种虚拟的假设比最深的噩梦更可怕,谭笑每次想到都一身冷汗。
他必须做点什么,阻止事情发生。
谭笑不坐副驾驶,他和丁梦晴坐后排,当车子从车身侧面撞来的时候,谭笑脑子里有两个念头,一是铺垫了那么久,丁梦晴终于动作了,二是放□□一样,脑子一空白,那一刹那,谭笑手指发凉,他知道自己完了。
太狠了。
想害你的人熟悉你,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丁梦晴清楚他不会把她私底下对他做的说的和谭纪平说,所以她肆无忌惮。
丁梦晴清楚谭纪平和他感情很好,所以她故意在谭纪平面前激起他的怒火,当着谭纪平的面和她争吵。
一桩桩一件件,谭笑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似的。
他心底的阴暗面小人叫嚣着,愤怒着要求他崛起反抗,他忍着,憋着,要看她最后到底要放什么大招,所以他配合她,在谭纪平面前演了一场戏。
他以为他能把控全局,他以为他能见招拆招。
他以为。
然而他最大的依仗,不过谭纪平而已。
丁梦晴太清楚他怕什么了,她更清楚怎么样能引起他最大的不适,强制关闭他的正常思考能力。
在车撞过来的一瞬间,他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