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源再怎么企图忽视,或者刻意回避,还是迎来了二年级下学期。
她每天过得战战兢兢,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会突然生病,又是在什么时候,她必须放弃学校的一切,回家对着几亩田地,暗自神伤。
她没有超强的记忆力,她记不清每件事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她也没有穿越或重生后玩转生活的能力与自信,她只知道一个冷冰冰的结果,只能战战兢兢的等着,看着,却无力阻止。
不,就算她想阻止,着力点在哪她都不知道。
在这场注定会输的博弈中,她觉得身心每天都似火烧,尽管竭力压制,她还是开始变得焦躁。父亲宋知书不止一次的问源源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奶奶点着她的额头骂,你这死丫头又是抽的什么疯,穆清几次皱眉,欲言又止。
这天,宋源放学后又去找穆清,她最近着急上火,都不能静下心来好好看书,捧着书的时候,觉得自己呼吸中都是躁气。这样的心境太糟糕,她本不想跑去扰他,可是最后,她还是鬼使神差的来了。
管家叔叔将她领进书房的时候,意外的,穆清竟然坐在地毯上摆弄着什么。
宋源不免好奇,每次她坐在那里的时候,穆清总是一脸的不赞同,他总说,地毯清洗的再干净比起沙发还是会多出很多细菌,在宋源屡次不听劝,依然故我后,穆清开始频繁的换地毯,只为能让它干净一些,再干净一些。
这一点,还是宋源后来发现的。啧啧,这脾气,还真是别扭的很。
不过今天我们的大少爷竟然屈尊坐到了上面,还真的......可喜可贺,可见,顽固派还是可以低头的嘛。
宋源从背后看穆清,他今天穿着一件亚麻灰毛衣,背影挺拔修长,可能是经常看见他看书,她总觉得,他周身总是弥漫着一股子书卷气,很干净,很舒服。
还有他的......腿。
他的腿很长,就这么自然伸展着,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以前在看穆清的时候,她的视线从来都不敢在他的腿上多做逗留,不仅怕伤了他的自尊心,更怕的是,自己会心疼的流眼泪。这是一个完美的少年,本应该和他的同伴一同挥洒他的青春热血,本应该在阳光下放肆大声地笑,本应该光芒万丈,守万众瞩目,他是那么美,又是那么好。
“结论是什么?”穆清突然转过脸看她。
“啊?”
“你在门前盯着我看了那么久,总应该得出一些结论?”
宋源敛了敛情绪,走到他对面坐下,尽量忽视他的腿,看着他笑:“你很帅。”
穆清显然不满意:“这个我知道,换一个。”
“颠倒众生?”
“嗯......再换一个。”
“斯文败类。”她想说很久了。
穆清略做思索,沉吟半晌突然抬头问她:“你们小学都交那么高深的词语了?”
“我自学成才。”
穆清笑:“那好,自学成才小姐,我们下盘棋。”
宋源这才注意到,他正在摆弄的是--围棋。
大哥你是跟我开玩笑吧。
“我不会。”
“你不是会自学成才吗?”
“那也需要时间。”
“多久?”
“一辈子。”
“那我可等不了。”
“你不如说你没有耐性?”
“好了,看你毛炸的,我们玩五子棋。”
“啊?”
“本来也没指望你能有那么高的高度。”
“你这是人身攻击。”
“没有,我只是陈述事实。”
“我不下!”
“真不下?”
看宋源鼓着嘴巴真的生气了,他笑着戳了戳她的腮帮子:“好了,跟你开玩笑的,你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学生,会下围棋才奇怪。”
“你几岁会下的?”
“四岁。”
宋源......
“没事,我早熟。”
宋源......
宋源原以为,凭着她二十岁的智商,至少不会输的太惨,事实证明,她高看了自己。
第一局,她执黑子先走,开局十二步,她输了。
第二局,她执黑子先走,开局十步,她输了。
第三局,仍然是她执黑子先走,开局八步,她还是输了。
宋源生气,把棋子往棋盘上一扔,这还玩个屁。
不是说‘先手必胜’吗,她不求胜只求晚死一会儿,怎么就那么难。
穆清挑眉:“可没有这种玩法。”
“不玩了,你以大欺小。”宋源想,她是有多不要脸才能把这句话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下五子棋,先手要攻,可是你一直在守,还守的战战兢兢,从心理上就输了一大截,不输才怪。”
“我的对手是你,攻得起来吗我。”
“我是洪水猛兽吗?”
你比洪水猛兽还狠。
“我长了三头六臂?”
不用这些你都可以上天。
“这样,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不要想输,也不要想自己硬撑能撑到什么时候,我们在来下一局。”
“你意思随我怎么下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