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轿夫骂道:“宦小姐的轿子谁敢挡!”
太有气势了!
想不到,围观群众各个一头雾水,主要是我们这里地处偏僻,群众们难免也有点孤陋寡闻。但是眼见轿夫如此凶悍,群众们也表示很害怕,于是我便知道,该我出场了。
戴着斗笠,身着长衫,为了表示我是个男人,还特意穿了从戏班子偷出来的增高鞋,用了一个晃眼的功夫,便飞身到轿夫跟前,刻意操着低沉的声音,道:“凤凰于天,小姐好命格啊!”
按照戏文里讲的,越是横行霸道的家丁,他主子越是迷信。
所以,宦小姐很快便好奇的掀开轿帘,瞅着我,用小心翼翼的还带点期许的语调,问道:“这位先生,可知道‘百死一生百贱生’?”
我心中窃喜,清清嗓子,回道:“贱名不足挂齿。”然后又谦虚的甩了甩袖子,摆了个“请”的姿势,又道:“可否请小姐移驾几步?”
宦小姐大大方方的出了轿。
我也大大方方的围着她转了三圈,透着斗笠下遮面的薄纱使劲的看她……的身体。
粗算下来,宦小姐这一身也够普通人过上十辈子了。
戴这么多好东西,她怎么也不嫌沉?
等我看够了,我又去死盯着宦小姐的脸蛋儿,一个没弄好,把她看脸红了。
当下,我赶紧一拍斗笠,惊道:“小姐好面相啊,本该是投胎入皇家,可惜阎罗王弄错了,偏生把小姐的命格降了一级,投胎入官家!”
宦小姐立刻惶恐的掩嘴惊呼。
我掐指一算,又立刻拍着大腿,喜道:“还好还好,阎罗王知道自己错了,及时挽救,为小姐撮合了皇家婚事,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然后我又随口嘱咐了几句“此命数万里挑一,千万重视,尽可光宗耀祖”等等的废话。
宦小姐又无比崇拜的看着我。
后来的事可想而知,宦小姐赏了好多钱,白花花的晃人眼,可我为了塑造百贱生在民间清高、自傲的形象,不得已只能忍痛割肉,当着围观群众的面,只拿了其中的一锭黄金,说道:“百贱生向来只收应得的酬劳,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就是这个道理。”
看得出来,宦小姐对我更加佩服了。
但我心里实在是不甘,一个没忍住就顺手摸走了宦小姐的贴身玉佩,打算过几天就还回去,哪知道宦小姐一天都不等,催着轿夫当日便赶路回去了。
我想,这就是命啊,合该这价值连城的玉佩该换主人了。
却没想到,一块儿玉佩竟然给我惹来了接连的许多祸事。
比方说,眼下这红与黑二男,一位双目灼灼的盯着我的领口,一位眼带精光的上下打量我,都像是在看待宰的羔羊。
我预感,若我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儿是走不了了。
“是这样的,宦小姐生性善良,广结善缘,见奴家处境凄苦,这才给了块儿玉佩,表示同情……”
红与黑皆表示不信。
说难听点,他俩性子多疑,太过精明,说好听点,这两人都是戏文里男主角的料儿。
对付这种好猜忌的男人,必须坦白从宽。
我道:“好吧,其实是昨天奴家在街边看到几个乞丐挣一块玉佩,奴家一看就知道是值钱货,所以就花了几钉银子要了过来。”
红与黑表示半信半疑。
无奈的,我只得又道:“不如这样吧,既然你二人皆给了奴家一些好处,奴家也应留下点彩头……”说着我便结下颈间的玉佩,随手往身前一扔,又道:“是劈成两半一人一半,还是各凭本事争夺,全与奴家无关,还请两位大爷放奴家……去河边净净手。”
红衣妙男面上一怔,没准是想起我先前说过的厕后未洗手吧。
说罢,我也没给他二人机会,转身便走,只听身后红衣妙男喊道:“娘子啊,天命不可违啊,血光之灾啊!”
这话听着荒唐,与他先前面露疑惑的神情不太匹配,变脸如此迅速,没准是个人格分裂的,我还是躲着点为妙。
又听黑衣酷男分析道:“玉质清透,无杂质,润色均匀,手感温润……”
等我走出三十几步的时候,又听到身后的打斗声,红衣妙男口口声声道:“这是我家娘子的玩物,你给我还来!”
等我走出百步之后,偷偷回头一看,红与黑又扭打到一起,我这才摸出颈间的玉佩,朝天翻了个白眼。
为了保险起见,回去以后要多打造几块儿假的,以便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