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从未下过厨的她忘了，烧了这么久，把手也会很烫的。只听一声尖叫，然后就是锅砸地，红糖水泼出来，阮语跳起来又尖叫一声，转身却又撞上了砧板，一阵叮铃哐啷后，厨房一片狼藉。
阮语咬着下唇，眼眶都红了。
白嫩的足背上烫红了一片，她单脚撑着地，被烫了的这只不敢落下。
厨房门口传来一声叹息。
阮语转头就看见沈随臂弯装着猫，靠在门框上，目光中含着无奈。
“喵喵。”猫看着阮语。
“看什么看！”阮语红着眼眶扬手把筷子往他身上砸，“醒了就回去！我没工夫伺候你！”
沈随弯腰把猫放下，顺势看了一眼她足背的情况，干脆走进厨房。
狭小的空间又进来一个大男人，一下显得逼仄起来，阮语有些堵塞的鼻子居然一下就闻到了沈随身上还有些潮湿的气息，和还在冒热气的生姜红糖水混合在一起，诡异地形成了某种温暖的味道。
沈随打开水龙头，却发现出来的水里夹杂着不仔细看就会忽略的泥沙，只好任其放水。
低眼瞧了瞧，果然，地上的红糖水里有零星的砂砾。
下雨天就是这样，自来水总会有些浑浊。
阮语以前从未下过厨，苏静雨也没教她这些，不沾阳春水的姑娘，也不知道下雨天水龙头出的水得放一会儿才能干净。
她沉默地看着沈随拿搪瓷盆装水，又给她拿了个凳子来，最后他道：“坐下。”
阮语直接坐下。
沈随将盆放在她脚下，道：“泡一泡，等会我去找烫伤膏给你上药。”
阮语不动，低着头，半干未干的发丝垂下来，挡住她盈着泪的眼。
沈随等了会儿，见阮语没有动作，便直接伸手抓住她的脚踝。阮语挣扎了一下，却无法从他手中挣脱，正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哽住，只好任由他把自己的脚按进冷水里。
男人的手心还滚烫，却又十分干燥，阮语只觉得脚踝那部分像是被镶嵌了一块烙铁一样。
可盆里的水又凉得彻骨，不一会儿她半边身子都凉下来了，只有沈随握着的那一块，还有点温度。
“先泡泡。”沈随低声道，“不会下厨就不要折腾了，万一那刀掉你脚上怎么办？”
阮语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一旁，她把砧板撞歪的时候，菜刀也随之掉下来了，撞在瓷砖地面，刃角都卷了一部分。
没多久，这盆水就有了温度，沈随又打了一盆凉水，对阮语道：“你在这儿等等。”
说完，他起身，却摇晃了一下，猛地扶住门框。
阮语见这一慕，心头火又起，嘟囔着：“不用你照顾！你自己回去就醒了，别出现在我面前。”
背对着她的沈随面色平静：“等等吧。”
而后起步离开这里。
阮语坐在厨房，低眼看着自己泡在水里的足背。
她的眼睛还酸胀着，有种想哭的感觉。但其实阮语脸上已经有了泪痕，她自己没有察觉。
不过两三分钟，沈随就提着一个药箱进门来了。
见阮语还乖乖泡着，他嘴角微微抿起，走过来半蹲下身子，并打开药箱，找出烫伤膏。
这次没有询问，沈随就直接提起她的腿架在自己膝盖上，用布巾给她擦干净后，才仔细上了烫伤膏，又抽出纱布，给她裹了一层。
阮语双手撑在凳子上，目光落在他潮湿的头发上，每一次沈随的手指碰到肌肤，都是一阵灼烫。
阮语还没忘记他生病了，浑身高热，呼吸都带着粗重的浊音。
等到沈随把她的腿放下，阮语才慢慢起身来，去客厅坐下。
还在生病的沈随像是没事人一样，先收拾好了药箱放到外边，再挽起袖子把锅和刀都捡起来，将之归为，最后把那些生姜红糖水扫到下水口让其流下去。
做完这些还没完，他又拿出阮语买的老姜，重新开始切。
轻快有节奏的切菜声传出来，阮语心里堵着气。
片刻后，她看着沈随的背影，慢慢起身，搬了个凳子去卫生间。
要把藏在水箱上的刀拿出来还给沈随，再让他赶紧走。
阮语这么想着，越想越气，却又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只好一股脑把所有的罪过全部推到了那个一言不发的男人身上。
小猫身上的绒毛已经半干，整只猫都活泼起来，追着阮语的脚步，就像是把她的脚当做了玩具。
“你走开。”阮语哑声对小猫说，“你是沈随捡来的，去找他！”
“喵喵？”小猫做匍匐状，摇了摇尾巴。
阮语又气上了，咬着牙一步一步慢慢地搬着凳子往卫生间走去。
猫就那么一步步跟着阮语的脚步，是不是拿毛茸茸的爪子搭一搭她的脚踝，正好搭在刚才沈随握过的地方，惹得阮语浑身挠刺儿。
摆好凳子，阮语踩了上去，垫着脚开始摸那布包。
一下没摸到，她心中一慌，忍不住踮得更高，好在这回，她的指尖碰到了那布包。
阮语心中一喜，急忙伸长手去抓，可布包不知道怎么的，永远都只在阮语的指尖，任她怎么使劲儿伸手都拿不到。
好不容易用手指勾出来一点，阮语松了口气，一把抓住。
然而下一秒，阮语整个身子一晃，手却抓不到能帮助她稳住身形的东西，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阮语从矮脚凳上摔了下来。
沈随听到声音急匆匆奔了过来，就见阮语双手握着一个布包，坐在地上，无法动弹。
“怎么……”沈随走过去，将她抱起。
阮语沉默地环上他的肩，侧头狠狠一口咬在他肩上。
“嘶……”沈随倒抽一口凉气，另一只手轻柔地拍了拍她因为疼而微微颤抖的脊背。
阮语埋着头，眼泪淌进嘴里，咸咸的。她就这么咬着他，喉咙里咕哝出声，片刻全部变成了哭腔。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有一更，要是遇到后边有小段重复的，就刷新试试，后边不小心复制重复了一两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