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的声音无比的平静,梁怀玉却听见了哽咽声。她睁着模糊的泪眼,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她的哽咽声。
云瑶笑着,笑得比她认识她这一年来还要多。
“他家里并不穷,他找关系,送银子,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份。我当时,特别开心。真的。
我那个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为他弹琴。可是,有时候命运真的捉弄人。”
“怀玉,我知道你也过得很苦,如果可以的话,你不要学我,你要看开一点。”云瑶看着她,忽然话锋一转,梁怀玉噎着点了点头。
“我跟着他辗转到了江州黎县,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跟着他去的。黎县县官见我长得貌美,就想占有我。但是他真好啊,他为了保护我,被县官错手杀了。县官一手遮天,污蔑他杀人。这是多么虚假的案子,可是又落到了太子手里。”云瑶大笑两声,“太子就像生下来就先天不足的痴儿一样,随随便便就判了。”
“如果不是他劝我活下来,我会跟着他一起去死。我早该跟着他一起去死了,怀玉,我太开心了,我居然能为他,为我阿爹阿娘,报了仇,再死。我做梦也没想到。”云瑶抬眼,望了望牢房的窗户。
“不过对不起,连累你了。”云瑶笑得很天真灿漫,梁怀玉又是一滴热泪滴在手背上。
云瑶起身,镣铐相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你走吧。”
梁怀玉吸了吸鼻子,拿袖子胡乱一抹,起身。
走了几步,又听见云瑶在身后说:“怀玉,别爱陈斟。”
这和陈斟有什么关系呢?梁怀玉连脑子里都是眼泪,她脚步虚浮地走出牢房,见到梁清的时候,一个趔趄,幸好梁清扶住了她。
她谢了那个小官,双眼放空地往外走。
她设想过云瑶的悲惨身世,可是真正听她说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堵得慌。
梁清跟在她身后,一句话也不敢问,只是不近不远地跟着。
梁怀玉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阳光有些刺眼,她闭了闭眼,想起云瑶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瞬间,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无数个细节在她脑海里串联起来,她扶着墙,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云瑶不好看……
想好了吗……
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如果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你会怎么办?
眼泪毫无预兆地喷涌而出,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拔腿狂奔起来。
梁清不知道短短时间,她发生了什么,只好跟在她身后跑。
梁怀玉一边跑,一边哭,最后站在陈府门前,把门拍得哐哐作响。
开门的是闲北,闲北问:“梁姑娘……”还没说完,梁怀玉已经越过他,快步往里走。
陈斟正在自己房里,梁怀玉直奔他的卧房。
她只觉得心头算是怒气,为云瑶的不平,为自己受过的欺骗,满腔的,都堵在心里。
她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她冲进了陈斟的房里,第一眼瞥见了那把剑。
梁怀玉一把抽出那把剑,架在陈斟脖子上。
陈斟似乎早有预料,表情很平静,只是看着她。
梁怀玉大口大口地呼吸,看见他眼底,却不知道该开口问什么。
问什么?
是不是你让云瑶这么做的?
是不是你骗我?
她昨天居然还在想,要不要求助陈斟。
她冷笑了声,路是云瑶自己选的,人是云瑶自己杀的,这一切又如何能扣在陈斟头呢。
陈斟至多不过是推了云瑶一把,至多不过是给她递了刀。
她能问什么。
她笑了。
陈斟也笑了,他平静地开口:“是我。”
他站在原地没动,“我说过,京城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我知道她是谁的女儿,也知道她和太子不共戴天,我甚至知道,你不是梁怀玉。”
梁怀玉深吸了一口气,把剑往地上一丢,一脚踹上旁边的凳子。凳子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最后停下来。
梁怀玉挫败地又踏出门,她怎么会觉得陈斟是好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甜文选手(顶锅盖)
我连雪饼都舍不得弄死【撅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