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儿”
听到父王的声音,佳期这么多天的委屈,伤心,不舍全都难以抑制起来,终于转身跑过去抱住了父亲,大声哭了起来。
待佳期回去的时候,阁门轻敞。阁前的梅花开的那样好,她行至花前,花朵在寒风中微微颤栗着,那样无助,那样娇柔,一时间,竟不舍得摘下一二了。
“郡主,这么冷的天您怎么站在外面,马上就……”
霓旌或是听见了郡主进门的声音,捧了披风从偏殿出来,话说到一半却偏偏止住。佳期明白她想说些什么,而她却又改了口说:
“被风吹了就不好了。”
说着,霓旌为她系好披风,站在一旁待郡主示下。
佳期低下头,这披风的颜色是半旧的浅桃色,看的人心中暖暖的,仿佛这漫漫冬日都可以被暖化了一般。许是穿的久了,这披风上的刺绣都微微起了绒毛,落在她的眼中却反而显得亲切可爱,让她安心。
她既不动身,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默了许久,方才轻声对霓旌说:“咱们回去吧。”
今年贡的炭极好,房内弥漫着轻暖的气息。佳期被霓旌与赏心服侍着换上了寝衣,正准备进寝殿睡午觉,不料霓旆匆匆过来禀报说:
“小郡主来了,奴婢要不要回禀郡主已经睡下了?”
佳期略作思量:“不必,以后也难得能见妹妹了,请她进暖阁吧。”
说着,她只叫霓旌给自己画添了一件月白的镂花小袄,拿了一件画珐琅开光椭圆手炉,穿了双青樱攒枝绒靴便向暖阁走去。
远远地,佳期就看到了暖阁里等候的一身嫣红的妹妹,那样娇艳的颜色衬得她愈发娇小,佳会尚未到及笄之年,又因为在家中,便只绾了一个发髻,簪了一只玫瑰簪子,余下的头发皆寻常的散着,极是可爱。
见姐姐没来,她玩着帕子,时不时和霓旆说些什么,时不时又瞥一眼暖阁里的西洋珐琅钟,大抵是等着急了吧。
“明儿就是十五了,妹妹不去膳房里偷点心吃,怎么想起姐姐了?”
佳期说话间便坐到榻上,调笑地看着佳会。
果然,她面色一红,赌气道:
“姐姐刚来就打趣我,佳会不依。姐姐不过是诌了胡话来欺负妹妹罢了。”
佳期知她狡辩,笑意更浓,佯装疑惑地说:
“是吗?去年十五,母妃吩咐我查十五那日的点心备好没有,可我刚进膳房就看见一个小人儿,有模有样地告诉奴才们母妃要你查一查今年的点心好不好吃,也不知道是谁?”
听到这儿,佳会的双靥似是染上了衣衫的颜色,隔着桌子伸着手来捂佳期的嘴,娇嗔着:“姐姐可不疼妹妹了呢。”
见她微恼,佳期忙起身拉住她,挽着她落了座。轻声安慰着:
“好了,是姐姐的不是,看在姐姐马上要走了的份上,别恼姐姐了。”
蓦地,原本哄闹的暖阁安静了下来,渐渐听到了微微的啜泣声。转身一看,佳会竟垂了头哭了起来。
佳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便起身坐到她的身侧,用帕子为她拭了泪:
“大正月的,怎么哭了?是姐姐说错话了,妹妹若还哭,可不是叫姐姐心疼吗?”
“皇帝叔叔为什么一定要嫡女进宫?”佳会委屈极了,“我本以为父王打发佳露去的,不想他竟舍得姐姐。以后没了姐姐,佳会一个人该怎么办?”
佳期明白,佳会向来将她看低一眼。佳露的母妃出身低微,待生下的女儿满周岁时才封了侍妾。奈何自己即将进宫,妹妹到底少个依靠,若还像从前一样,怕是将来要吃亏。
所以尽管知道妹妹不喜,她还是婉言相劝:
“好歹那也是咱们的姐姐,何必呢?”
“哼”佳会显然没有把姐姐的话听进去,“姐姐?我只有你一个姐姐。她算哪门子的姐姐。”
佳期无奈,不好再提及此事。正说着别的话,门外的侍女忽然禀报说:
“佳露县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