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时候张静一早就到了书院里等着,辰时过不多久,文十一就如约前来。按之前文瑞嘱咐的一说,张静眼睛先是发亮,然后就直了。
四门课,八位师傅,厨师,木工,针灸推拿,出纳。文十一逐一给张静介绍:
厨师师傅两位,是老哥儿俩,哥哥王文卓,弟弟王文秀,是曾经馐味斋的大勺和二勺,现任馐味斋掌厨的师傅。年纪上去感觉站不动了,反正钱也存够了,就干脆辞了工在家养老,教导徒弟绝对没有问题。
木工师傅两位,一位是建国初担当过御花园总设计师的蒯祥师傅,说来同张家附近那家蒯记车马行的老板还算是远房;另一位宋呈瑞师傅名头没这么大,但也是设计过京都府的。
这两位都有些家底,也都在京里有自己的买卖,和王家老哥俩一样,老来做不动了,干脆在家养老。门下都是弟子无数,学生中间出名的也不少,算是相当有份量的师傅。
医师两位,都是从京里最大的药房同济堂请来的资深中医,游子昊和吴方。这两位本身教出来的学徒后来开药房的都不少,其中最成功的一名徒弟就是现下京都第二大药房惠济堂的当家。
不过这两位因为还在药房里供职,所以大概只能确保每日半天课,但是好在有两人,时间上能错开。学医又讲究要学生自己多花时间钻研,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教授出纳的两位,相对就比较年轻,一位是珠宝行同心馆的二掌柜廖仲,另一位是闵记绸缎庄的总账房王学,这两位虽然年纪都还不到五十,不过手里出来的学徒也是无数。
而对于张静来说,最直观的理解就是,这两家店基本上都属于他这个财力阶层的人绝对不会去光顾的高级店铺,所以这两位的地位和其他几位相比肯定也不差!
连大刘都惊讶了:“哎我说弟啊,这些人真能请来?我怎么觉着咱们将来会付不起工资啊!”
张静的担心自然也离不开这个问题,他本来只是想找稍微好些的有耐心有技术的师傅回来就行,而面前这位十一兄所请的人早就大大超过了自己的要求标准。
就不说这些人到底他都是怎么请动的,眼下真要都肯来固然好,但学里是否承担得起这个束脩的费用也绝对是个问题,这怎么看都会严重超支了。
担心一起,张静不由沉吟起来。文十一看他脸色就知道自家爷说的不错,这位少东显然是在顾虑,顾虑的内容大概八九不离十和钱有关。不等张静开口,又补充道:
“这几位先生愿意来教学,倒也并非贪图钱财。一来有手艺的人,到他们这个境界,早无有私心,只愿能将一身本领传承下去;二来也是学里名头大,在下一提,他们便个个都问是否就是眼下在造的新学府,我说是,就个个欢喜,都道要来。想来也是冲着学里的名头,但凡不为利的,都愿为名罢。”
一番话,虽然听起来只是推测,但是很明确的就透露给张静一个信息:别担心,不会弄的你破产的。
张静听这道理倒是对头,但终究还是有些担心这些见过世面的人,他们的“不贪钱”和普通老百姓的“不费钱”这俩概念之间是不是会有比较明显的落差。然而还没等他纠结起来,外头小四直冲了进来:“少爷少爷!快!快回去看看!文管家来帮你搬家了!”
小四虽然是张家的小厮,不算什么大门大户出身,但因为张家情况特殊,他从来到这里之后,所受的教育该有的一样都不少。平日里虽然没有严格到要恪守长幼尊卑进退行止的条条框框,但一般的礼节还是很被强调要遵守的。私下里也就算了,像这样当众奔跑呼喝绝对是不允许的,尤其还是在学里。
之前文瑞自己上门那次,就因为他咋咋呼呼的跑去西院找张静,后来被钱夫子罚站了两个时辰的墙角。今天这里还有客人,显然如果不是真急了他也不应该这样莽撞。
而且他喊的话也奇怪,联想到文瑞从来都是个办事出乎意外的人,张静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莫非出了什么事要把自己拘到哪里去?!这个时候文祈正在学堂后院受钱夫子的单独辅导,王姐儿也跟在那里,家里就只有老娘,别再把她吓出个好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