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旁的刘玄林亦弓腰凑近他的耳畔,轻声道:“启禀皇上,老奴听说,此次正是这闻人昊苍救了慕放将军。”
“好。”玄宗帝郑重点头,他一拍龙案,起身吩咐道,“李爱卿,即刻替朕去办妥此事。”
“是。”李文炳双手抱拳,眼里若有若无的狡黠转瞬即逝。
当日晚上,经幕府老将慕闯、羽林军总督闻人昊苍,以及兵部三方协商密谈,部署了九月廿九日的作战计划。
由是,三方便将这场战争命名为“双九之战”。
——
九月廿九日,慕闯、闻人昊苍率领数万士兵强攻东突厥,誓扬左朝大旗,铲奸除恶,然鏖战数十日,却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故而,东突厥可汗颉利恼羞成怒,大开杀戒,一路南下直接杀进了京都。
紫禁城,玄宗帝得知此事,一夜之间顽疾复发,病倒在龙榻之上,苟延残喘,后宫佳丽嫔妃亦因此日日以泪洗面,度日如年。
一下子,沉重又压抑的气氛充斥着整个皇城。
太子左霖风闻知父皇卧病不起,焦急之心驱使他即刻奔赴金龙殿,看望重病的父皇。
进殿后,看到榻上之人浅合着双眼,面容惨白又憔悴,双手无力地垂在一边,左霖风愧疚之色立马布满了整张脸,他迅速走到玄宗帝跟前俯身跪下,沙哑着嗓子哀声道:“孩儿来迟,请父皇恕罪。”
“风儿。”玄宗帝撑开沉重的眼皮,他欲要起身,但是虚弱的身子却令他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父皇。”左霖风赶紧上前将他小心安抚着躺下,数秒后,只听见父皇干咳了数十声,干裂发白的嘴唇一翕一合艰难地呼吸着。
见父皇面色蜡黄,气虚体弱,左霖风扭头不忍再看,二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蓦地,左霖风语气激动启唇道:“东突厥极其凶悍,父皇明知文丞相受制于他,弃人之生死于不顾乃是……”
左霖风本想闭口不言,但见玄宗帝一言不发,他紧握着双拳,再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不是您一直教导孩儿的话吗?”
话语戛然而止,玄宗帝静静望着眼前这位自己亲自册封的太子,这一席话对于气息奄奄的他来说,就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此刻,重病的玄宗帝已是心灰意冷,本以为就算自己撒手人寰,至少还有太子能够扛起江山社稷,但是现如今,他看到的太子却是一个只讲仁德,没有一点君主之威的软心肠。
“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榻上的玄宗帝苦笑一声,“君王之心岂能像你这般只讲仁义道德。”
还未等左霖风开口,玄宗帝便漠然合上双眼喃喃道:“罢了,你退下吧。”
左霖风身体宛如被雷击中一般陷入了麻木,他双眼空洞,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可是,父……”
榻上的玄宗帝别过头,并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父皇卧病在床,本就不该过分叨扰,想罢,左霖风咽下了嘴边的话,他抱拳行礼,退了下去。
出了金龙殿后,一路上左霖风惘然若失,眼下父皇疾病缠身,而自己却不能替他排忧解难,想到此处,他便觉得自己是不舞之鹤,百无一用。
很快,暮色就笼罩了整个紫禁城,静谧空旷的宫里,宫人们三三两两低头疾行。
见着此情此景,左霖风胸中的懊恼之情愈发浓烈,他无奈叹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欲要转出宫门。
此时,背后传来一阵悲痛欲绝的哭喊声,声音凄惨划破天际。
“皇上,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