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这样想不对，可温予却难以抑制地感受到了丝丝的窃喜。
温予的心中越涨越满，像是被播种下的种子，以极快的速度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他抬起轻颤的手来碰了碰自己的脸颊，发现上面早已是滚烫一片。
响希不知道走到那里去了，温予沿着少年方才坐过的地方慢慢坐下。
因为是幽灵的原因，少年没有温度也没有实体。
所以这张床没有被留下温度，连一丝一毫的褶皱都没被压出来。
就像是刚刚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少年停留过的唯一证明就是自己怀中的这本书。
温予如梦初醒，急切地伸手想翻开这本书。
手伸到半空中又抑了抑自己的不平静的思绪，动作堪称轻柔地翻开了书本的第一面。
只见米黄色的扉页上粘着一支纯黑色的羽毛笔，看起来和之前自己得到的那片羽毛同出一源。
羽毛笔的旁边洋洋洒洒地写着一行字，似乎是刚被写上去不久，还依稀能看到萃着光的笔水痕迹。
那行字遒劲有力，笔锋锐利，如出鞘的雪刃般穿透观看者的视野。
那也是一行古文字，温予一边回忆着古文字的特性，一边努力辨认着上面写了什么：
——只要人类还在呼吸，眼睛看得见，我的诗将不朽，并赐予你生命*。
话的结尾还画了一个圆乎乎的小熊脑袋，正朝他笑着。
啊啊，这还真是......
温予将通红发烫的脸深深地埋入枕头中，还嫌不够似的原地滚动了几圈。
在翻滚的同时还不忘护住那本书，小心地不去撞到它。
心中形容不出来的情绪，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了。
温予将手移到了自己的心口处，感受着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
然后放弃挣扎似的放松下去，手自然地从心口处垂落到了腿侧。
可是幽灵像一片来无影去无踪的云，自己几乎对其一无所知。
要怎么做，才能更靠近他呢？
*
【您是真的看过那本书吗——母猪的产后护理？】
响希在偌大的宿舍楼中四处游荡着，听到这个问话，头也不抬地回道：
“如果我说有，你会怎么想？”
【......您的阅读范围是真的广。】
响希漫无目的地一路往前，途中穿过许多嬉笑打闹做一块的学生，却无一人能看到他。
“总感觉刚刚好像有一瞬间好像凉快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一个寸头的alpha男生挠了挠头，疑惑地嘀咕着，还探头往后方望了望。
他的同伴也莫名其妙地跟着朝后探头，当然两个人什么都没看到。
“大夏天的，你竟然会觉得冷？”他指了指同伴额头上还挂着的汗珠，一脸不信地说着。
“不是，刚刚真的有......”
随着响希越走越远，身后的议论声也一点点模糊掉，直至完全消失。
响希穿着和身边人别无一般的衣服，看上去完全就是个钟灵毓秀的少年人。
可他却与周遭的一切都割裂开来，形成了冰冷又清晰的对比。
像是碎成了两瓣的镜子，看似非常相近，两片镜面中的世界却永远不会相交。
响希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从楼梯上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总感觉我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呢。”他望着被刷得洁白如新的墙壁，突兀地开口道。
系统接不上话，只能安静地闭麦。
对于这个宿主，系统其实一直不太看得透，哪怕他平常经常一副态度散漫、仿佛能和游戏过一辈子的样子。
就像现在，它就完全无法判断出响希的情绪。
在一片沉默间，他们很快便走到了楼下。
楼下便是宿舍区的公共休息地带了，许多学生喜欢饭后在这里散步。
帝国学院作为一所历史悠久的老牌院校，有一点区别与其他学校的便是它的绿化做得特别好。
一切都是按照许多年前的规格完成的，以至于它乍一看和响希前面停留的人间中的学院并无太大差别。
响希走到一架饮料自动贩卖机前，想要买一瓶饮料，却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身上一个钱币都没有。
【您想喝些什么吗？】系统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态度殷勤。
响希有些好笑地看着系统：“你还不如变些货币给我。”
他到自动贩卖机旁边的木制长凳上坐下，傍晚的阳光并不过分刺眼，响希却仍是眯了眯眼睛。
正值饭点，大部分人都在用餐处吃饭、或者待在宿舍中，所以偌大一片空地中几乎没什么人。
响希从系统空间中拿出一本轻薄的书摊开盖住脸，想要小小地眯上一会儿。
没过多久却听见自头顶传来一道有些低沉、带着磁性的男音：
“你看起来不太愉快的样子，要喝点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