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哥,”阿同走进龙昭办公室,神色凝重,“老爷有请。”
龙昭愣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揉了揉隐痛的太阳穴,沉沉站起身来。阿同从衣架上取了龙昭的外套,一路跟着他离开了暖气十足的办公区,才给他披上。
“那谁的手怎么样了?”龙昭坐进车里问。
“已经接上了,没什么大碍。”阿同想了想,又说,“医药费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结过了。”
龙昭没有再问什么,一路无言。
回家的路总是那么漫长和难耐。龙昭也难耐,只是他难耐的不是路程,而是目的地。
雪下得很大,车内却很暖和。车窗上结了一层雾气,很快便冻成了霜,龙昭轻轻抬起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一颗爱心,又怅然拭去。那是他儿时留下的习惯。阿同知道,他定又念起了亡故的母亲,暗暗松了油门,把车速放慢了一些。
“开慢了,该来的,就不来了吗?”龙昭倚在靠背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阿同沉默着,没有回答。他总不能说,这是他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抵达祖宅下了车,还要穿过偌大的庭院。阿同撑开伞,陪着这个满腹心事的男人,步履沉重地朝正厅走去。
到了门口,龙昭像往常一样,在门外点了支烟。
“今天……”龙昭深深吸了一口,却还是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阿同收起了伞,拍了拍龙昭身上的浮雪,沉声道:“昭哥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龙昭抬眼瞥了阿同一眼。突然发现,这小子竟不知不觉的长大了。当年那个青涩单薄,满眼仓惶的小男孩,从什么时候起,竟悄悄地蜕变成这副冷静从容,沉稳持重的模样?十多年的风雨同舟,竟不曾察觉,那棵稚嫩的小树苗,已然长成了枝叶繁茂的参天大树,为自己挡起了风,遮住了雨。
龙昭抬起手,拂去了阿同头发上的积雪。明明打着伞还淋成这样,这孩子永远都不会为自己着想。亲昵的举动令阿同身体一滞,明亮的眸子里浮出年幼时的惊惶。
“都到门口了还不进来?”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厅内传来,“这个家就那么入不了你的眼?”
龙昭的手抖了一下,烟掉在了雪地里,那一小撮温暖的火光,瞬间被寒凉淹没,熄灭在黑暗里。阿同不知该不该捡,正踟蹰着,只听吱悠一声,雕花红木门打开了,管家老周掀起了挡风门帘,露出了慈笑的脸。
“大少爷回来了,外面冷,快进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