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了皱眉,又吹了一声长音,突然,小白鹿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跑了出来,欢快地朝她飞奔过来。岑杙大?喜,赶紧蹲下?来把它搂在怀里,“小白鹿,你去哪了?怎么叫你都不回来呢?没听到?我的笛子吗?我不高兴了你知道吗?”本来想对?它吹两声短促音以示自?己的警告,但是看它睁着?乖巧的大?眼?睛,喊呐呐的样子,又不忍心了。边揉它的背边叮嘱:“以后不许到?这里来了知道吗?跑这么远,当心找不到?回去的路。”
揉着?揉着?,她的手?指突然勾到?一根细细的白色丝线,很隐秘地埋在茸毛里。岑杙“嗯?”了一声,顺着?丝线摸到?了它的肚皮底下?,就?看到?了它的肚子上贴着?一块白布。
“这是什么?”岑杙不假思索地把白布抽出来,打开看了一眼?。之后,她觉得自?己是安逸日子过久了,连防人之心都没有了。迅速把白布包了块石子扔进了湖里,看着?它缓慢下?沉,抱着?小白鹿就?往回走。
但那白布上的字就?像魔咒一样,每一个都嵌进了她的脑海中?,越想忘就?越忘不了。写字的人叫她“秦浊”,宫里知道她这个名字的,除了李靖梣身?边的人,就?只有一个姜遹心。皇宫的东北角正是太?上皇和他的嫔妃所在地。
那个女人,心机真是太?深了,竟然想到?用何首乌来引诱她的小白鹿,让它传信叫自?己为她做事。她以为自?己是谁啊?
她想逃出宫去,理由是自?己怀孕了,这不是很可笑吗?以她那趋炎附势的本领,怀孕了合该高兴,毕竟可以诞育皇子,地位直接一飞冲天?啊!
嘁,如今又想起要逃了,自?己选择的路,走岔了这能怪谁?她才不要理会,每次和这女人一起,就?准没好事儿。
晚上她又做噩梦了,梦到?小时候和师父师哥一路要饭来到?康阳,就?在那座有名的酒楼下?面,师父体力不支一下?子晕了过去。她跑去楼里求救。谁知楼里的老板和老板娘是一对?大?好人,他们把师父抬进了酒楼里,还给他们送来斋饭。那时候,他们沿街乞讨,多受人冷眼?,有口热饭就?不错了,但这对?夫妇却给了他们非比寻常的照顾。他们不仅施予他们吃的喝的,还把山上一处破庙,介绍给他们容身?。那庙里的方丈刚刚圆寂,小徒弟也跑了,没人愿意来,整个庙破败不堪,但是对?他们这样漂泊无依的僧侣来说,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后来那对?夫妇经常上山来接济他们,印象中?他们十分?恩爱,那妇人曾提到?过她有一个妹妹,和师哥差不多年纪,因为父母双亡,从小把她接来康阳照顾。因为感情很深,且年纪差距很大?,夫妇二人几乎把她当亲女儿养。
因为这对?夫妇,岑杙对?康阳的印象一直很好。修完学业就?回了康阳做生意。只可惜天?不佑善人,岑杙回到?康阳时才知道,这对?夫妇不久前已?经双双去世。因为没有子嗣,乘风楼就?被妇人的妹妹接管了。
而那个妹妹就?是姜遹心。
岑杙打听过,这对?夫妇去世时,那老板的某个堂兄弟,曾过来争产。根据玉瑞的宗法关系,姜遹心是争不过老板的同姓宗亲的,但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成功继承了姐姐姐夫有心留给她的乘风楼。直到?有一天?她正式混进康阳商界的上层机构,才晓得其中?因由。岑杙感到?痛心,一度想帮她,可惜,当时她的命运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了。
第二天?,她又来到?了玉清湖的东北面,怀中?抱着?小白鹿,东瞅瞅西瞧瞧,见四周没人,按照那白布上约定的时辰,把小白鹿放下?来,吹了一声短笛,小白鹿便撒欢似的跑了出去。过了一刻钟左右,她又吹了声长笛,小白鹿又跑了回来。腹下?的白娟换成了白布,上面是对?“我要怎么帮你?”的回复。
她说,玉清楼底下?有一条隧道,当年岑杙受伤时,她曾亲眼?看见那位夫人带她下?去过,她确信那隧道一定是通向外面的。她已?得到?允许,在康德公主大?婚那日,陪太?上皇一起去康德宫赴宴,到?时她会借故离席,而岑杙就?负责把她带进玉清楼禁区,至于怎么带,就?由岑杙自?己来想办法。
岑杙被气笑了,这人真是一点没变,明明是她自?己的事儿,却处处指望别?人替她出工出力,自?己两手?一摊啥都不管,脸皮厚成这样也算是本事了。
御书房里,李靖梣反复转着?一只翡翠扳指,思索事情。下?个月初一,康德公主与西北周家?的大?婚正式举行。李靖樨对?出席那场婚礼的唯一要求,就?是父亲李平泓一定要出现?在高堂上。长公主来传话的时候,苦口婆心地劝了她许久,李靖梣看在李平渚的面子上,这才勉强答应了。但是对?那场婚礼的戍卫却又做了更加严密的布置,务必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