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亚历山大子爵,这位是包法利夫人、拉法夫人。”安德威列侯爵替客人引见了一番,然后像完成任务一样离开了,客人诸多,他显然要一一招呼,所以无暇多顾。艾玛当然记得这位子爵先生,在前一世他伴着她通宵跳舞,带她跳华尔兹,令她心神摇曳。如今再看此人,当初自己是被迷了眼,现在看看也不过尔尔。艾玛不由在心底轻笑一声,坦然自若的行礼。子爵的领结照旧打得很低,一面可以方便颈子自有转动,另一面又显得随意潇洒。在所有的男士中他的背心是最贴身的一个,很好的勾勒出了胸肌的轮廓,这显示他是一个热爱运动并且不甘寂寞的人。此时他很有礼貌的请求两位夫人坐下,才躬身道:“听说包法利夫人正在筹建医院,此是为民的好事,不知道在下该如何效劳?”安娜听见此话,站起身来告罪,往侯爵夫人那里去了。
艾玛看着他的眼睛,仿佛直透内心,停了一下才微笑道:“若是大人肯支持一二,我与外子自然感激不尽。”子爵露出欣喜的表情,说道这完全不是问题。艾玛见他滑头,不肯说些实质的承诺,心里冷笑,但也不好就此冷落他,只敷衍着说话。子爵借势坐在了艾玛的身畔,说起自己在巴黎医学界的熟人,并称赞包法利夫人兰心蕙质。艾玛一面微笑一面用扇子轻轻遮住脸,身体疏离,表情却诚挚。亚历山大子爵见这女人享受自己的奉承,心里越发蠢蠢欲动。
包法利夫人一出现在客厅就引起了子爵的注意,他是巴黎有名的浪荡户,跟安德维列侯爵有旧,这一次是为了躲开令人心烦的债务,跑马又输了钱!当然也有招惹名门小姐的情债,这些可不能轻易了局。总之,他跑到沃比萨这个世外桃源就是为了好好散散心,也没想到会有什么奇遇。只是没想到在这种乡下地方居然能碰到这么出色的女人。她的头发浓密,黑眼睛非常明亮,发髻上戴着一枝玫瑰,惠而不费,但又不显得轻薄廉价。他去跟侯爵打听何时来了这样一位客人,瞧瞧她的丈夫,虽然穿着蓝色的燕尾服,鬓发上也抹了香脂,骗骗乡下人还行,在自己眼中早看透了他赤脚流汗的本质,看他局促的样子,呵,怎么能得到这样一个美人的青睐呢。
子爵狩猎一样的眼神早出卖了他的内心,侯爵警告好朋友不要在沃比萨搞出乱子,这样一对年轻的夫妇可是镇上的体面人。子爵打听了包法利先生的事迹,越发知道该如何打动这小娘子的心。瞧瞧,不甘寂寞想要建功立业的人们,巴黎的诱惑一定会让他们心动不已。子爵瞧着这满屋子的贵妇,一个个腻歪的要命,要不是她们身后还有几分可利用之处,看看她们的腰身,谁还耐烦搭理她们呢。
舞会开始之后,子爵邀请包法利夫人跳了开场舞,她没有拒绝。淡红色的罗裙像花儿一样绽放,他们两个十分显眼,是场中最出色的一对男女,有几个贵妇人已经坐在沙发上窃窃私语起来,男人则悄声品判着艾玛的腰身。包法利先生站在门口握着酒杯目瞪口呆,他的夫人居然跳舞跳得这么好!一旁的拉法先生挽着安娜也滑进了舞池,小提琴的声音停止了,钢琴奏出了柔缓的曲子。子爵显然意犹未尽,他邀请包法利夫人再来一场。艾玛微笑着谢绝了他的邀请,她走向了丈夫。
全场瞩目的美人向他走来,夏尔简直手足无措了。他从来不会跳舞,因为他原先没有钱也就没有机会。艾玛站在他的身畔,夏尔连忙为她拿了一杯樱桃汽水,然后扶她坐下。艾玛望着舞池,歇息了一会,夏尔说自己想去看看打牌,艾玛拉住了他:“你来陪我吧。”夏尔急忙摇头:“我……什么都不会啊……”艾玛一把拉起了他:“来吧,我教你。”场上又换了一首激烈的曲子,夏尔被艾玛半强迫的拖进了舞池。
他是够笨的,但并非无可救药。艾玛充满耐心的指导他,因为在未来说不定会有很多次出席社交场合的机会。既然不会跳就要好好学。夏尔也明白妻子的苦心,况且他也羡慕那些潇洒的男人们。在踩了艾玛很多次之后夏尔终于可以带着她跳一支完整的曲子。安德维列侯爵走过来,诙谐道:“我是否有幸请包法利夫人共舞一曲,顺便也想拯救一下这双小缎子鞋。”艾玛笑着,愉快的接受了他的邀请,夏尔望了妻子一眼,艾玛递了一个眼色给他。侯爵夫人正孤身一人,出于礼节,夏尔也该请她一起跳舞。可是他从来没跟这么高贵的女人近距离接触过,更不必说还要挽起她的手来。艾玛从他身边翩然而过,轻轻碰了碰他的脚,夏尔跟妻子心有灵犀,下定决心走到了侯爵夫人的面前。
正如男人们喜欢驯服烈马与荡妇,贵妇们也更喜欢粗糙的男人。因为她们从小长大的环境里一直接触着这样彬彬有礼而又温文尔雅的绅士们,所以对于粗野烈性的男人就更有兴趣。夏尔健壮挺拔,虽然穿着燕尾服,但是他充满力量的手臂却彰显了不同。身边这些男人们都是润白的脸,甚至比女子都要娇嫩的肌肤,真是让人受够了。侯爵夫人瞧着这个古铜色肌肤的乡下医生,流露出一点兴味,当他略显笨拙的执起她的手时,古井无波的贵妇竟然被他身上粗鲁的荷尔蒙激发了难得的欲望,因此夏尔依旧不太熟练的舞步也得到了无限的宽容,他像大孩子一样真诚的眼睛更加赢得了夫人的好感,她的步法比艾玛高明多了,夏尔为了赢得妻子欢喜,认真学习,侯爵夫人甚至教会了他如何跳华尔兹。借着一阵又一阵疯狂的旋转,侯爵夫人将头埋进他的胸脯,夏尔只好扶着夫人去沙发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