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实验室每年例行的课题年中总结。林薇薇停了几天实验,疯狂看文献,整理课题思路。她之前几年做的实验不少,但是结果有点奇怪,不在预期内。想趁着年中大汇报再捋一捋课题。
其实她这个问题是慢慢做到后来才发现的。之前也集思广益的思考过,讨论过,没有结论。如果拿出其中一部分数据发文章也可以凑合着毕业。但是这样就很可惜,除非有人接着做她的课题。根据惯例,一般很少有人愿意接手别人做不下去的课题,风险很大。
一天晚上,林薇薇从图书馆回寝室,看了一天文献,脑袋很沉。她拿了把椅子去寝室阳台坐着,看着外面。默默的问自己问题,一层层往下挖,不用科研思维。跳出已有的思维定式,用她平时思考生活中一般问题的方式,来回答她遇到的科研问题。
大概连续追问了十几个问题,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可以换个角度来考虑,一时间兴奋的从椅子上跳起来。转身回寝室,坐下,打开电脑,开始检索文献。
灵感让她打字的手都在颤抖,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心跳的很快,某种答案呼之欲出,好像就一步之遥,血液慢慢升温,感觉即将沸腾。连续搜索了几篇英文文章,扫了一下摘要和结论,这些文章证实她刚才的思考方向是对的。
至少目前的研究支持她的设想,然后继续搜索,找更多支持的证据。一个小时后,林薇薇松了口气,放松下来,靠着椅背,软瘫的窝在椅子里。
这一个多小时将她今天的能量彻底用完。还好,自己的想法被证实了。课题有救了,她只需要在自己的模型里验证这个结果,将自己所有的结果串起来。这个故事就完整了。
今天是没办法继续干活了。简单洗漱后躺床上,虽然很困,但是大脑异常兴奋,整个脑内的多巴胺分泌很旺盛。
玩了一局最近很火的游戏,林薇薇是被实验室的师弟师妹们带进坑里的。打算关了手机睡觉,结果张承恩发来视频请求,林薇薇接通。
结果张承恩看见一张被头发遮住的脸,当下差点扔了手机,安抚了一下自己心脏,“林薇薇,你大半夜吓鬼呢?”
林薇薇还是保持着相同的姿势,“是你主动找来的,你也太不经吓了。”
张承恩咧咧嘴,“你好歹是个女生,接男生视频不应该收拾一下么?”
林薇薇反问:“你我之间有性别之分?”
张承恩觉得脚疼。林薇薇的嘴皮子太厉害,这么多年他就没讨到好。于是转移了话题,“你这样是躺着在?打算睡觉了?”
林薇薇:“嗯,白天很伤神,扛不住了,准备睡觉。”
张承恩有点心疼,“最近有时间么?我带你出去兜风透气?”
林薇薇哀怨,“这两天不行,等我汇报完再找你。”
张承恩没勉强,“行吧,你早点休息,有事打给我。当然没事也可以骚扰我。”
整场视频,张承恩对着的都是一张被头发盖住的脸。就这样,他也没挪开视线,快要挂断视频的时候,林薇薇伸手把头发抹开。张承恩没眨眼,看到了他想念的这张脸。
由于快睡觉了,林薇薇没戴眼镜。白皙干净的小脸,清透单纯,没有平时看到的那么犀利。也许是因为困,眼睛里泪水涟涟,显得一双眼睛晶亮通透。她有一双像是看透世事的眼睛。不管什么,她都能直接看到本质,特别是对自己有非常清楚的认识。
张承恩偷偷截频,林薇薇全然不知道电话这头的人的心思,跟他道晚安,挂断电话,沉沉睡去。
张承恩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北京的夜景,眼里有化不开的阴郁。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也很懊恼,当初为什么就不能走出这一步?
林薇薇连续几天不停找资料,证明自己的假设,放到自己课题,找出一个合理的逻辑将课题串起来。困扰了自己几年的问题,终于是快要见到曙光了,激动兴奋。连走路都恨不得蹦蹦跳跳的来彰显此刻的好心情。
花了两天时间,做好了汇报的PPT。轮到林薇薇汇报,这是她底气最足的一次组会。实验室每周都要开一次组会,轮流汇报自己的工作进展或者汇报自己学习的文献。每个月每人会轮流一次,所以对这种公开演讲的事情,她已经被锻炼出来了。
当初刚进实验室,为了准备汇报的东西,差不多是寝食难安。经常从准备资料到做PPT,然后是练习演讲。准备半个月都觉得自己很挫,很没底气,会被笑话。站上去都哆哆嗦嗦的,张口都有颤音。
虽然林薇薇看上去不是这么胆小的人。但是很多人都觉得在公开场合演讲是非常恐怖的事情,非常容易让人焦虑。林薇薇就属于这类人,虽然知道导师和实验室的人很好,不会给她难堪,但是自己就是止不住的紧张。这种状况持续了快两年。
到如今,她对于在公众场合汇报或者被临时叫起来发表看法不再忐忑不安,很镇定沉稳。人生到处是真苦难,假欢喜。每个岁月静好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奋力拼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