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还没停稳,宁喆恺先发制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响叮咚之势率先钻进了副驾的位置。
剩下三个人坐后面。
丁浩夹在邰阳和小丫头中间坐着,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一路,全程黑脸。
不插话、不制止。
他第一次觉得他妹妹是个话痨。
达到紫苑小区门口,宁喆恺和邰阳下了车,丁浩瞬间如释重负,有一种从获新生的感动。
“师傅别停留,赶紧走!”丁浩喊了一句。
车嗖就开走了。
夕阳已经衔着远处的山巅,给这个城市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两个被拉长了的影子,和谐而美好。
邰阳拎着包很随意地挎在肩上:“饿了。”
是得饿,为了上镜,他提前好几天就开始注意饮食了,少油少盐的,就差打坐念经了。
“走你,那我先回了。”宁喆恺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有个这么帅的邻居兼同学,不应该带他去了解一下这附近的美食吗?”邰阳明媚一笑,充分展现了他阳光俊朗的一面。
“靠!”宁喆恺把脸扭向了另一边,然后又转了回来说,“你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啊?”
“哪样?”
“你的脸……”
“很帅是不是?”
“永远都是那种可以乘风破浪的感觉。”
邰阳反应了一下,乐了。
这笑容在夕阳的余晖下,让人心中平和而舒畅。
“你想吃什么?”宁喆恺说得挺漫不经心的。
“什么?”邰阳还沉浸在乘风破浪的脸皮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问你想吃哪类的东西,”宁喆恺又耐心地说了一遍,“我好给我帅气的邻居兼同桌带路啊。”
邰阳又是一阵笑。
“要不要在这儿摆个摊?”宁喆恺无奈地说,“你就跟这儿一直笑,指不定一会儿有人能给你扔俩钢镚儿。”
“那不能够,指定得送精神病院去。”邰阳一边笑一边说。
听到“精神病院”几个字,宁喆恺微微一愣,抿了抿薄唇,没再开口。
俩人继续往前走,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儿,就那么慢慢晃悠着。
“随便吃点小吃吧,要那种能打包的。”邰阳突然说。
“什么?”显然宁喆恺走神了。
“你不是问我要吃什么吗?”邰阳解释到。
“好。”宁喆恺说,“生煎可以吗?后门出去有一家生煎还不错。”
“可以。”
他不知道宁喆恺在想什么,也没有问。
一是他们没有熟到可以分享心事的程度,二是他觉得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就像他带着自己的母亲从家里逃出来一样。
生活中很多小事,都会在你不经意间戳弄着你的伤口,跟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无意伤害到别人一样。
从小区后门出来走不了多远,有一间门面很小,小到不注意看就会漏掉的小窗口,是租用旁边小吃店的一角,绿底黑字,简单写着“李记生煎”。
老板应该是姓李,又不知道起什么名字好,干脆学人家加个“记”字了事,回头想做别的了,直接把生煎俩字一改,就能直接开张,简单,环保。
邰阳站在窗口前面看了看周围,也没找到什么类似菜单的东西,便问:“老板,有菜单吗?”
“没有,这儿只卖生煎。”老板看着铁板上被油煎得吱吱作响的小包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又补了一句,“只有一种馅儿。”
嚯!够牛的!
“好吧,那要三份生煎,打包。”邰阳说。
其实打不打包包装都一样。
邰阳看着宁喆恺,发现这人一直在笑:“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耍你什么?”宁喆恺问。
“真的好吃吗?”邰阳对他的笑持怀疑态度。
“我觉得还行。”宁喆恺说。
“那你笑什么?”
不知道你为什么悲伤,但总能知道你为什么高兴吧。
“没什么,”宁喆恺说,“就是你刚才的话,丁浩也说过。”
“是吗?”邰阳从老板手里拎过打包好的生煎。
宁喆恺压低声音说:“嗯,最后他骂了那个老板一路,不知道你一会儿会不会也骂他。”
“不会,”邰阳故意绷着脸说,“如果不好吃,我会骂你。”
“你这么凶残的吗?”宁喆恺突然回想起那个凭借一根竹签击退众人的家伙,“其实你……”
“什么?”邰阳看看欲言又止的宁喆恺问。
他突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问了,为什么装怂?
说不定这家伙又会说什么怕自己太优秀之类的屁话。
“没什么。”
宁喆恺想了想,算了,还是不问了,让他继续演吧,丫是戏精,不演估计能憋死。
“是想说其实我挺优秀吗?”邰阳露齿一笑。
靠!
晚夏的黄昏偶尔微风徐来,轻撩着宁喆恺遮在额前的碎发,搔得有些发痒。
果然还是小圆寸比较好,就是刮台风,那短毛也会纹丝不动,还不担心发际线会被吹后移了。
“那个……”宁喆恺再次打破沉默,“你最近小心着点丁浩许鹏他们。”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这么把十几年的兄弟给卖了,也许是因为他不想少了这个能跟他赛跑的人?也许是因为他们是隔着一个小花园的邻居?
邰阳撇着嘴,点了点头说:“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找我的麻烦呢?”
声音不大,更像是自言自语。
“因为你帅啊!”
说完宁喆恺自己都笑了。
“这么明显的吗?”邰阳拧着眉,故作认真地问。
接着自己也笑了。
临别时,邰阳递过去一份生煎:“这个给你。”
“这是我卖兄弟的赏钱吗?”宁喆恺考虑了一下。
“不是,”邰阳表情认真且神秘,“是防止你和李老板合谋骗财骗色的。”
“靠!赶紧滚。”宁喆恺接过生煎说。
小区里的灯已经亮了,两个人第二次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离开,仍旧没有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