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这才缓过神来似的,又细细将纪鸢打量了一阵,末了,只将目光落到了纪鸢的脸上,忽而?冲纪鸢扯着笑道:“你便是三妹时常提在嘴里的鸢儿表姐罢。”
说到这里,只轻轻咳了一声,顿了片刻,冲纪鸢笑道:“我时常听到三妹妹提起你,她说整个京城,她见过唯一美得过我的人是你,我便有些好奇,今日一见,果然——”
纪鸢闻言,顿时一脸受宠若惊道:“大少奶奶此?话当真折煞鸢儿了,鸢儿不过一届寻常乡野女子,岂敢跟大少奶奶相提并论。”
顿了顿,又有些无奈道:“三姑娘准是哄着大少奶奶玩的,此?话定?是当不了真,还望大少奶娘莫要往心里去。”
沈氏闻言,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又忍不住细细将人打量了一阵,见对面之人盈盈十五,正值豆蔻年?华,最是含苞待放的年?纪,便是连皮肤都是白里透着粉,美得仙气超凡,令人见之往俗,顿时心里头霎时泛过一阵复杂。
年?轻可真好啊。
健康···亦是真好啊!
想到这里,忽而?默了一阵,忽而?看向纪鸢:“听闻你也是山东的?”
原来这沈氏原是山东定?北候之长女,定?北候曾驻守山东三省,二十年?前,曾是盘踞整个大俞东南一带一方诸侯般的人物,其势力便是连当今圣上都隐隐有些忌惮。
只这二十年?来,圣上实行改革,慢慢的将权利从?各反势力中悉数收了回来,沈家权势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然还是整个山东赫赫威名的权贵之家。
山东沈家,整个祁东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以,纪鸢只笑道:“正是,原住在祁东县上。”
沈氏闻言只有些意外,原来,二人毗邻,沈家原在祁东县隔壁的清远县上。
一时,沈氏只一脸平易近人的跟纪鸢聊了好一阵家乡的风土人情。
直到,沈氏身子有些受不住了,用帕子捂着嘴,俯身久咳不起,待咳了好一阵,俨然要将肺部都给?咳了出来似的。
起身时,纪鸢似乎远远地瞧到帕子上竟然沾染了一抹鲜红的血迹。
纪鸢心下顿时大跳。
霁月当即面色一变,立马招呼两个丫鬟过来,便一脸紧张要将沈氏送回去。
好似早已经习惯了似的,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那?沈氏面上竟然还带着笑,竟然还反倒是安慰起了几?个丫鬟来了。
末了,只有些歉意的冲纪鸢道:“没想到今日跟妹妹竟一见如?故,真后悔,没有早些相识。”
说这话时,沈氏垂着眼,眼中似有些伤感了起来。
二人道别后,沈氏便立即由着霁月等人推着轮椅送了回去。
一行人离去后,留下纪鸢独自立在了木槿树下,心中复杂久久未曾消散。
没想到这大少奶奶唤她来,只是想要见她一见?
她还以为···
想到这沈家大少奶奶的病症,一时又令纪鸢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纪如?霖,只觉得二人的病症如?出一撤,当年?,父亲亦是在连连吐血后,便···不久于人世了。
如?此?善良美好之人,想到有朝一日兴许亦会有香消玉殒之时,便是连与之初次相交的纪鸢都觉得十足不忍。
***
却说这沈氏一行人回到大房正房后,沈氏已经全身软绵无力了,只觉得心肺阵阵抽痛,她在床榻上忍痛挨着。
霁月坐在一旁竟心疼无助得直落了泪,起身便要去请大夫,沈氏只一把?将人拉下了,一阵虚弱无力道:“罢了,罢了,我这病症我知晓,便是连大夫来了也没用,今儿个过节,满府欢庆,甭惊扰了大家的兴致···”
“可是···”霁月只将头高?抬,拼命眨眼忍住眼中的眼泪道:“小姐您都疼成了这幅模样···”
沈氏强扯了扯嘴角,强自笑了笑,忽而?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块帕子,只缓缓道着:“这块帕子,是当年?我无意间从?夫君屋子里捡到的,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唯一从?他屋子里发现?女子的贴身之物,后来几?番探寻才,没想到对方原不过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女娃娃。”
说着,沈氏忽而?将帕子摊开?,只见帕子底下一脚,绣了个小小的“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