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没有直说是何事,但是,二人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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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甄芙儿?的眼中,纪鸢之所以成为了大公子?霍元擎的妾氏,一切皆是因为她从中作梗,虽然她的本意是想要将纪鸢推给?霍家三公子?,却未料阴差阳错间换成了大公子?。
以纪鸢的身份,能够成为大公子?的妾,并未曾半点辱没了纪鸢的身份,相反,于她这样的身份而言,反而是一桩不可多?得的好事,要知道?,为了攀附霍家,放眼整个京城,就连京城许多?达官贵人,便是嫡出的千金小姐都舍得往霍家后宅里送,更别提纪鸢这么?个孤女了,可是,前提是,如果没有那一桩快要下定好的亲事的话。
王家公子?王淮临,一举夺得了探花郎,如今又入了翰林院,未来无可限量,甄芙儿?这一推,不单单将纪鸢推成了妾,还推了原本属于她的一桩好姻缘。
细细算来,又岂止是一声歉意能够抵消得了的。
当然,或许,纪鸢走到今日这一步,有甄芙儿?的缘故,但是甄芙儿?却不知,其实,她选择跟了霍元擎,最?主要的其实是为了救当时身陷牢狱的鸿哥儿?,为了报答霍元擎的救命之恩。
如今,她已然接受了现有的身份,而与?那霍元擎似乎日渐亲近,甭管未来如何,至少,在现阶段,纪鸢还算满于现状的。
纪鸢抬眼看?着甄芙儿?,以前她觉得甄芙儿?高高在上,被王氏溺宠,虽是表亲,却比霍元芷霍元昭更像霍家姑娘,这样的人,竟然会低头,会屈尊向她致歉,最?令人佩服的是,对方坦然的面?对了自己的曾经犯下的错,不知为何,这一刻,纪鸢只觉得现在的甄芙儿?要比从前的甄芙儿?更加令人···另眼相看?。
事已至此,追究过往,好似也已经没了必要了。
纪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原谅,或者,该怀恨在心,好像都没了任何意义,沉吟了片刻,纪鸢只忽而缓缓问道?:“那个叫凝香的丫头呢?”
甄芙儿?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就鸢忽而如此一问,愣过后,神色微黯,道?:“凝香做了错事,已被母亲打发回了老家赣州,前几日给?我送了信,说是母亲给?她寻了门亲事,配给?了庄子?上二庄头的儿?子?,如今,已经嫁了人了。”
凝香曾是甄芙儿?跟前最?得力的,一门心思向着她,凝香心气高,嫁给?那庄稼汉显然是委屈她了,留在甄芙儿?跟前,保不齐也会替她寻一门好亲事的,只可惜。
凝香便是那日亲手将纪鸢推下水的。
“这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甄姑娘其实也不必给?我道?歉,因为您种?的因,这果儿?已然由凝香但着呢,至于我···”纪鸢淡淡的笑了笑,道?:“焉知是祸是福?或许,一切都是各人命数罢了。”
甄芙儿?闻言,定定的看?了纪鸢良久,忽而喃喃道?:“倘若没有表哥,咱们二人许是会成为好友也说不定。”
然而,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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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芷蘅院出来后,纪鸢正要打道?回府时,忽而闻得外?头一阵喧嚣的鞭炮声响了起来,轿子?来接人了,菱儿?芍药二人是个爱凑热闹的,纪鸢一时无事,便领着几个小丫头来到了前院瞧热闹。
宁王英姿煞爽,亲自下马迎亲,三公子?背着霍元芷一路从芷蘅院背上了花轿中,柳氏不敢出门相送,只跟着一路追随到前院止步,哭成了人干,所有霍家的人,上至长辈,下至于公子?姑娘、婆子?丫鬟都赶来相送,及瞧热闹,整个霍家府外?,里里外?外?堆满了人,一声锣响,道?一声“吉时已到,起!”,便将人抬走了,从此,不再是霍家人。
热闹散去后,纪鸢立在远处感慨了一阵,不多?时派了菱儿?去寻霍元昭,跟她知会一声,自己先?走一步,随即领着芍药往回走,哪知刚转身走了没两步,竟瞧见身后的月洞门前站着一人。
来人身着一袭玉色华服,风姿雅量、风流不羁,手中举着一柄折扇,正静静地立在她身后往她这边瞧着,也不知立了多?久,瞧了多?久。
上次一见,还是上回中秋宴上,距今其实不过半月光景,那会儿?在宴上,人多?,两人连目光都未曾碰撞到一块儿?过,算不得正经相见,也压根未敢多?瞧,眼下见了,只觉得对面?的人变化极大,从前吊儿?郎当,每每见了纪鸢总会忍不住上前调笑几句,脸上总是扬着漫不经心的笑,如今,瞧着还是风度翩翩,丰神雅贵,但是眉眼见好似多?了几丝坚毅了,少了几许轻浮及玩劣,瞧着似乎正经了不少。
立在月洞门下,微微抿着嘴,定定的盯着纪鸢,没有开口说话。
纪鸢愣了片刻,亦是抬眼瞅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概是方才前脚才跟甄芙儿?闲聊,听她提及了表哥,后脚便在这里碰上了,只觉得十?分凑巧。
还是芍药看?了看?霍元懿,又看?了看?纪鸢一眼,远远地朝着霍元懿行?礼道?:“见过二公子?。”
纪鸢这才悄然缓过神来,远远地朝着那霍元懿福了福身子?,恭恭敬敬道?:“二公子?。”
话音刚落,只见对面?之人收起了折扇,缓缓朝着纪鸢走了过来,走到距离纪鸢四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霍元懿将纪鸢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一番,不多?时,目光在停留在了纪鸢脸上,静静地瞧了许久,方淡淡扯着笑,缓缓开口问道?:“大半年未见,都快要认不出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