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暗沉,瓢泼大雨沿着窗户落下,遮挡住人的视线,卧室内只开了一盏地灯,不仔细看,压根辨不清床上坐着个人。
沈烟白瓷脸上泛着泪痕,明显是哭过,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闪着齐晟凶她的话。
她本来就是无心之失,也没想过冒犯他的隐私,可——却被他吼的那么不堪。
沈烟越想越委屈,吸了吸鼻子,从床上坐起来,光脚向浴室走去,暗沉的灯光依稀见到一个人影,从床边到浴室门口,衣服错乱的扔了一地,躺在贵重的地毯上。
浴室内水汽氤氲,茭白的身躯包裹在玫瑰花瓣下,待了一会儿后有点发闷,她顺手打了扇窗户,冷不丁被寒风侵袭,她无措的打了一个喷嚏,小声嘟囔了句,“连你也欺负我——”
小姑娘软哝的话很快就吹散在风中。
她伸着胳膊去够旁边架子上的红酒杯,一不留神脚下打滑,跌坐下来,扑通一下摔在浴缸里,玻璃破碎的声音异常清晰,疼的她眼泪再一次飚下来。
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她顿时没了泡澡的欲望,头发也湿哒哒的,像是一只受伤的兔子一般,钻进被子里,厚实的蒙住自己。
天边的鱼肚白渐渐散去,雾气之后,刺眼光芒逐渐攀爬进卧室的落地窗里,一室明亮。
沈烟一只手遮挡着眼睛,涣散的眸光渐渐睁开,还没容她反应一会儿,夺命电话就跟不等人似的,响个不停。
“喂——?”沈烟抱着被子,嗓子有些沙哑。
沈清词这时已经三岁了,童言童语中闪着一股机灵劲,“姐姐,你可以来接我一下吗?”
“你怎么惹着小叔叔了?”沈烟不由得一笑,小叔叔和小婶婶都是一本正经的人,生出的孩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人小鬼大,主意一个比一个多。
沈清词委屈巴巴的开口,“爸爸带着妈妈泡温泉去了,家里只有我和博美两个人——相依为命。”
“行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带你去游乐园玩?”
“好啊好啊——”和沈烟挂完电话,沈清词便噌噌跑上楼换衣服,后面跟着打扮的花花绿绿的博美,全拜沈请词奇葩的审美所赐。
*
沈请词与沈烟两人在迪士尼玩了一下午,出来时,长久没锻炼过的沈烟已经的累快趴下了。
门口不远处便是一家烘焙店,沈烟拉着沈清词去里面短暂休息下。
点单时,沈烟还特意点了一份他喜欢吃的杏仁酥,可奇怪的是,没见沈清词吃几块。
沈烟喝了口果汁,帮他擦了擦嘴角碎屑,“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怎么今天不吃了?”
沈清词与小大人一般,故作老成的摇了摇头,“妈妈喜欢吃杏仁酥,我不太喜欢。”
沈烟一时愣住——
回忆重新涌进脑海,每次齐晟回北城,即使再忙,他也会去徐福记买甜点,然后送到临湖别墅。
她一直理所当然,下意识认为是沈清词爱吃,可没想到原来是小婶婶喜欢。
女人的心总是敏感的,沈烟原本粗笨的神经一下活络——
婚礼那天,齐晟独自一人站在外边,黑衣黑裤,姿态冷清,可那天他周身的冷,与昨日她打翻相册,一般无二。
一个念头从她心底悄然而生。
沈清词小手支着下巴,看着沈烟走神的样子,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觉得现在的女孩子真是难懂。
*
沈烟也是送走沈清词后,才后知后觉身体不太舒服,正巧瑞金医院离迪士尼就几步路的功夫,挂了水出来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挂水的地方在五楼,进电梯时,里面正好没人,她就闭眼休息,也没注意到电梯向上运行,一直到顶层的豪华病房。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还没来得及睁眼,耳边绵绵不休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甚至隐约透着熟悉。
她茫然的朝外看了两眼,却在一堆人里发现了高升。
人声此起彼伏——
“齐晟呢,他在哪里,让他来见我们,现在他舅舅病了,他这么有钱,既是大老板,又是大明星,出点钱怎么了?”
“他难道不记得,小时候还不是我们把他拉扯大,要不然就冲他那个什么都不管的爹,早死的娘,他哪儿能活到现在?”
“我们这是养了白眼狼呀,现在他是见死不救呀,你说谁给我们评评理啊——”
高升的旁边,两个女人她一嘴我一嘴说的恳切,但落在沈烟的耳朵里,却是那么刺耳。
当时因为喜欢他,她才打听的事无巨细,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怒气更甚。
沈烟一下就炸毛了,摘下墨镜,啪一下——名贵的包被她不在意的扔在一边,凌厉的视线朝这些七大姑八大姨扫过去。
“高助理,对于胡搅蛮缠的人,难道不该第一时间报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