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一号就一号。
彼得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接受了这个新称呼。
黑暗里的时间流逝很难熬，但想到吉尔就在自己身边，彼得的恐慌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他反复深呼吸排解紧张,却不敢闭眼也不敢睡过去——他害怕自己睡着的时候,吉尔悄悄离开。
放在他脖子上的刀刃突然挪开了,一号问：“你怕黑？”
彼得摇头，说：“不是怕黑……不是单纯怕黑,应该说是幽闭恐惧症，之类的？因为之前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让我……”
一号冷漠地打断他：“我不感兴趣,别吵。”
彼得只得闭上嘴。
可是没过一会儿，彼得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加快，心跳加速,身体似乎在发抖。他伸手去寻找吉尔，很快就触碰到了质感冷硬的作战服,而吉尔却没有甩开他。
彼得很快意识到吉尔的状态不对劲,连忙握住他的胳膊，问：“你怎么了？”
一号加重的呼吸间漏出了两声压抑的闷哼，他的脑子里就像有一台锋利的搅拌机在高速搅拌，搅烂他的血肉,痛楚没顶,带来了无数断断续续的、模糊不清的碎片。一号意识到那是一些记忆,但这只让他感到恐慌和混乱,安静的世界被刺耳的杂音扰乱，他太疼了，疼得想砸烂自己的脑子。
他伸手想去摸枪，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
一号没力气挣开，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台被病毒入侵的机器，脑子里只剩下无序的乱码，侵蚀全身。他被抱进了一个温暖单薄的怀抱里，他于混乱间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阳光，午后的毛毯，橘子硬糖，和牛奶。
那是什么？
一号不知道橘子硬糖和牛奶是什么东西，但他的舌尖好像尝到了甜蜜的味道。
不！
不不不不不不不！
【集中注意力，士兵。这只是一场考验。】
【杀光他们，士兵。】
我……是谁？
我认识他……我认识他？
他是谁？
【集中，士兵！】
【杀掉他！】
【杀掉他！】
【杀掉他！】
不——
“……啊啊啊啊啊！！”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脸上，一号惊惧地瞪大眼睛，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见，瞳孔骤然缩紧，然后颓然散开。
彼得抱着吉尔，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吉尔不再发抖了，他已经失去意识了，彼得用嘴唇贴住他的额头，感受到一片滚烫。
这样下去不行，如果韦恩先生找不到他们，或者韦恩先生还被小丑缠住，他们会死在这里的。
彼得用力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放下吉尔，在他的战术服里摸索。他得找到光源，然后给他们挖出一条生路。
然而彼得只找到了闪/光/弹。
彼得颓唐地坐回去：现在该怎么办？
过了不知道多久，在彼得因为幽暗和安静窒息之前，他听到了外面似乎有人的动静。
“……彼得……彼得！”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彼得精神一振，大声喊回去：“我们在这里！我们在底下！”
-
“喝杯热茶？”
“谢谢，杰森。”彼得接过茶，抱着茶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滚烫的触感驱散了一些酸涩和疲惫。
杰森担忧地看着他：“你还好吗，彼得？”
彼得勉强笑笑：“已经好多了，你包扎的手法真专业。”
杰森见他不想说，也不勉强。
他看着不远处被绑在诊疗床上仍旧昏迷的吉尔，苦恼地说：“至于你的朋友，我们需要一位专业人士。”
布鲁斯走进来，他刚挂断一通电话，边走边挽起袖子，“戴安娜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神奇女侠？她不是应该在亚特兰蒂斯调查海王和海洋领主失踪的事情——哦，尽管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原因了。”杰森缩了缩脖子，显然对那位女侠有些畏惧，“请她过来做什么？”
布鲁斯走到诊疗床边，审视着还未醒来的少年，“真言套索，她还有‘雅典娜之视’，至少我们等会儿能知道他是否在撒谎。”
杰森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哦唔……”
彼得有些担心：“那位神奇女侠会，嗯，伤害吉尔吗？”
“当然不会，”女人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戴安娜·普林斯走进来，“只要他没有撒谎。”
显然韦恩先生和杰森都对这位漂亮英气的女士很尊重，彼得也站起来让到一边，目光紧紧追着她。
戴安娜看他一眼，笑了笑说：“放轻松，孩子。”
神奇女侠将手掌覆盖在吉尔的额头上，过了一会儿，她皱起眉：“这孩子的脑子里乱极了，简直就像是台风过境。”
过了大约一分钟，吉尔睁开眼睛，在戴安娜的能力作用下，他安静得像一具木偶娃娃。
戴安娜将真言套索缠到他身上，转身对布鲁斯点了点头：“现在可以问你想问的问题了。”
布鲁斯上前一步，问：“你是谁？”
吉尔平静地回答：“一号。”
“你和小丑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