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进窗户洒在桌前。苏芷凝对着铜镜,眼前的自己满脸憔悴。
昨晚又做梦了,梦见一家人被砍头时的情景,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毓秀留意到苏芷凝出神的样子,一边梳头一边问着:“小姐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
“没什么。”苏芷凝没什么精神地摇摇头。
“毓秀……”苏芷凝轻轻喊了声。
“嗯?”
“如果是你的父母为奸人所害,你会不会想要帮他们报仇?”苏芷凝透着镜子看着毓秀认真为自己梳头的样子,心里期待着她的回答。
“那肯定啊!”毓秀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才想起来问:“不过,是怎么被害的呢?”毓秀不明白自家小姐无忧无虑,怎么好端端地担心起这种问题。
“就是……”苏芷凝磕磕巴巴的,想了许久才开口:“就是给你们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害得你们全家满门抄斩。”
“那就是不共戴天之仇了……”
“是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确实应该报仇!”
“你也这么认为啊?”苏芷凝听到这样的回答,整个人转过来抬头望着站在身后的毓秀。
“这可是血海深仇啊!不过……”
“不过什么?”
“如果真的是被陷害的,那么是不是应该想法子还他们清白呢?”
“还他们清白?”
“就像小姐最喜欢的那句诗一样,”毓秀停下手中的动作拼命回想:“什么‘要留清白在人间’。”
苏芷凝接续:“‘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就是这句!”毓秀笑了一笑,点着头:“死了也就算了,还要背着罪名遗臭万年遭人骂,那真是太可怜了。”
“是啊。”苏芷凝只是简单应了这么一句。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好像偏偏给遗忘了。
父亲死了,苏家三代忠臣就这样被灭门了。然而死后却还要继续背着谋反的罪名!
刘伯毅是该死!
但是苏家不能永远背着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对!除了报仇,她还有应该要做的事情,就是替苏家洗清冤屈,这是她作为一个苏家子孙应该做的!
苏芷凝激动地起身抱住了毓秀:“谢谢你毓秀,让我知道我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毓秀被苏芷凝突如其来的热情有点吓蒙了:“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苏芷凝没有了先前的无精打采,眼神里充满了斗志,一副十分自信的模样。
毓秀见苏芷凝又精神焕发,也不再接着问下去:“小姐,奴婢去打盆水了。”
毓秀走到门边,双手拉开房门,才刚打开了点门缝,就见眼前疾速“咻”得一下飞过什么东西,似乎冒着冷光。
苏芷凝走到桌旁,还未坐下,那东西直从她手臂旁边擦过,快到她根本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
毓秀早已被吓得瘫坐在地上,苏芷凝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很快定了定神,朝着那东西看去。
是一支箭。
苏芷凝走过去,两只手紧紧握住箭身,费了老大的劲才从墙上拔下来。
“小姐,那是箭吗?”毓秀还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颤巍巍地手指着苏芷凝手上的箭,声音略带哭腔。
想想刚才那支箭就从自己眼前穿过,速度之快,若是刚才有点儿偏差,可能射中的就是自己而不是墙了,那自己的小命哪里还保得住?
苏芷凝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箭,箭身做工精巧,箭尾白羽柔软顺滑,还缠着明黄色丝帛,看上去就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够用的东西。
苏芷凝走到门前,透过刚刚打开的小缝往外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箭正好就在毓秀开门的时候射进来了,怎么看都知道不是意外。
苏芷凝合上门,盯着手中的箭发呆,眉头紧锁。
看来此人来势汹汹,根本就是冲着她来的。
虽然她向来与刘蕴灵那些姑娘不和,但以她们的性格也不敢做出这样伤人性命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人想置她于死地?
“小姐,这太吓人了,赶紧扔了吧?”毓秀缓了好久,总算能说出一句完整流畅的话来,一手还摸着胸口,感受着还在怦怦直跳的心。
“还不能扔,看这箭的样子不像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苏芷凝想到自己住的可是□□,照理说守卫森严,怎么还会有刺客敢如此放肆?偏偏这刺客用的箭看上去就是上成品。
“也许,这个人就藏在王府中。”苏芷凝思索着。
毓秀一听此言面如土色:“那可怎么办才好?小姐,我们还是告诉贤妃娘娘吧,这真的太危险了!”毓秀拼命地摇晃着苏芷凝的手臂。
“不行,光凭一支箭没办法说明什么,反倒会落人口舌,”苏芷凝也在犹豫,“还是先观望一下吧!”迟早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可是……”毓秀想劝,但见苏芷凝转身就把箭收进木箱里,想来也知道自家小姐决定的事情,她再怎么劝也是没用的,心里更是担心。
这人没有得手,想必还会有下次。下次还能那么容易躲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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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上午那么一闹,苏芷凝完全没有了逛花园的兴趣,再加上申时已过依旧燥热,整个人也感到十分烦躁。
苏芷凝手里拿着小扇子扇个不停,却仍旧带不走那股子焦躁。
路过凉亭,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吸引了苏芷凝的注意,走上凉亭一看才发现是秦王沈泽。
“殿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苏芷凝见他衣服上下沾了不少泥土,两只手好像刚玩完泥巴一样脏到不行,衣袖半卷起,手臂上的血痕清晰可见:“你受伤了?”
“我想学你上次爬树,”沈泽半仰着头看着苏芷凝,嘿嘿地傻笑着:“结果就摔下来了。”
爬树?这有什么好学的?真是够傻的。
苏芷凝实在搞不懂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你身边的丫鬟小厮呢?怎么殿下受伤了都没人帮忙上药?”
苏芷凝转脸就打算让毓秀去找人来,然而又想到——
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毓秀,你去屋子里把金疮药拿来,”苏芷凝像是故意说给沈泽听的:“殿下受伤了,要快点上药才行。”
“是的,小姐。”
毓秀应声,刚一转身,苏芷凝便凑上来在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拿上回门口的拿瓶”。
毓秀不解地离去。
苏芷凝很是得意。
上次害我摔得那么惨,这次正好用你来试试药。
苏芷凝就近在石凳上坐下,见沈泽两手脏的不行,抽出自己的帕子,大大方方地拉过沈泽的手,为他擦去手上的泥土。
沈泽一手被苏芷凝拉着,便也不再闹腾,安静了不少。帕子上的红梅绣的很是细致好看,划过手掌还能感受到绸子那微微的冰凉。
“你倒还挺听话的。”苏芷凝对于此刻安分的沈泽反而有点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