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一望,秦善卿一身西装配吴秋实,站在一起还比较般配。李爱华游走着直播,险些将请来的摄影师推下去,顾悯握着筷子思索,她一思索就没了胃口,盘子里的菜摞了小山那么高。
“秦善卿退休以前是机关里的人,好像是哪个局的大官?”
“他儿子哦也不赖的……你女儿……”
人声嘈杂,把秦善卿和吴秋实一家拆开,每个家庭成员都掏出来对比,成家与否,相貌如何,工作单位,遇到好的再配到一起,孜孜不倦地玩一场游戏。徐爱国抬着头看,仿佛多看一眼,秦善卿就不再婚似的。
难得的是方盈年,方盈年也握着筷子食不知味。三个人都握着筷子一动不动,在这桌上格外奇怪,索性没人看他们,他们自得其愁。
朋友圈又热闹起来,顾悯刷朋友圈时就饿了,回去说泡饭凑合一口,方盈年答应着,频频回头。
酒席剩下的残羹冷炙和车来车往仿佛都拧成一道道光束,通向天国,齐声奏响婚礼进行曲。
方盈年的憧憬被顾悯敲碎,顾悯点评结婚是“匆忙扭成的麻花,怕死了没人哭丧。”
被刻薄的话无形地刮蹭到,方盈年好像被扇了一巴掌似的脸红了。
每个周末都被占得满满的,这周末婚礼,下周末又要去寻找徐爱军,给徐爱国收拾个去处。车还没倒出车位,徐爱国就拦下了,说他用不着找徐爱军,年轻时受辱,老了哈巴狗似的摇尾乞怜,把他当什么了?
他好说歹说地劝顾悯下车来,不要管他死活。顾悯发火:“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好心好意对待你,你几次三番的打我脸?我当然可以不管你了,瞧瞧你这幅样子——”
方盈年怕顾悯和徐爱国打起来,急忙补救:“我们没和任何人讲,你冲我们闹什么脾气,知道你怕丢人,再和我们吵闹下去才丢人呢。”
徐爱国讪讪:“顾悯,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知道,我就是死了,也用不着徐爱军管,你也不要管我,我就是死狗一条。他就是收留我,我也一头撞死在墙上,你们不要去找了,今天天儿好呢,你俩快去散散心出去玩,别管我的破事了。”
记仇记得很是顽固,顾悯回头瞥方盈年,差派她到时候去徐爱国那里打听出来兄弟之间的新仇旧怨,她自己有姐有妹,很不理解兄弟姐妹间能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他自己的情况和你不一样了,就是我这种交际花也不能天天往人伤口撒盐呀。”方盈年不去做她的细作。
“你去不去?”顾悯威胁,方盈年死咬牙:“不去。”
“方盈年?”顾悯再拔高声音,方盈年举手投降:“去去去,我去打听打听徐爱国的陈年旧事。”
顾悯总是这么威胁她,总是凶她命令她,到了中年就更没什么商量余地了。方盈年幽幽叹息,顾悯突然探手来抚过她的脸:“去医院他嫌丢人,去兄弟家他还记仇,总不能在咱家,但问问总是明白,万一他和他兄弟只是点儿误会,嗯?兄弟姐妹间哪有隔夜的仇,我看徐爱国有没有特殊情况,总得让他有个人依靠不是?”
没出息的事是,方盈年很吃这套软硬兼施的办法,顾悯派木瓜小区第一交际花进徐爱国家送温暖,她就心里开着花去了,捧着顾悯做的苹果酱站在徐爱国门前,敲了大概五分钟不见人。
两个小时后,美队群里发了一条群公告:
徐爱国失踪了,大家帮忙找找。收到立即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