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周田田在黑暗中睁开眼,她大声呼喊,可说出口的声音却奇异地消失了。
她慌张地查看周围,心里凉成一片。
自己坠入了一片看不到底的深海,墨蓝的海水笼罩着,她拼命向上游,却被深渊中游出的海草缠绕双臂。
没有声音,没有呼吸,没有光。
她闭眼,双手抱膝,学婴儿在妈妈肚子里的样子蜷缩着,人们说这是最有安全感的姿势,可即使这样,她还是能觉得到,黑暗在一点点侵蚀自己。
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滑落,眼泪接触到海水的一瞬间,温度落到冰点,泪水融为海水。
仿佛诸神黄昏,世界沉没到海底,她逐渐放弃挣扎,任重力拉扯自己不断下沉。
可恍惚间,好似有光破开黑暗,一直照耀到自己身上。
暖洋洋的。
她睁开眼,隐隐约约看到一张男人的脸。
大眼睛,高鼻梁,性感得无可救药。
这不是……金城武吗!
周田田垂死病中惊坐起,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完蛋,不痛,是在做梦。
呜呜呜金城武是假的,她沉浸在悲伤中,嘤嘤地哭了起来。
晓妮看了一眼周田田,又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男生,开始思考要怎么才能在不把她憋死的前提下,封住她这张嘴。
——十分钟前,四人从KTV出来。
佳子已经醉倒了,晓妮想着男生力气大,季呈扶着佳子,她就扶着暂时有意识,可以走路的周田田。
哪知道有意识的才是最气人的!
周田田一刻都不停息,又是挣扎又是哭闹,到后来还巴巴往季呈那边蹭。
“不然我扶她吧。”第三次被扑到的季呈很想笑,又怕太像变态,只好强忍着,眼睛都憋红了。
晓妮把周田田交给她,自己扶着安静的佳子,果然轻松不少。
上了车,两位醉鬼横七竖八倒在后座,佳子睡得像头猪,周田田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伤心事,哭得撕心裂肺。
要不是知道内情,晓妮都要以为失恋的是她了。
“对不起啊。”她抱歉地冲季呈道。
“没事。”季呈挑挑眉,调整了一下后视镜,正好可以看到后座的人。
原来去找洗手间时的清醒都是装出来的,到了自己亲近的人身边,闹腾得像个熊孩子。
季呈扫一眼自己今天的打扮,估计周田田连他是人是鬼都没看清。
亏啊。
他无奈勾勾唇。
凌晨的街道格外冷清,车载音乐也被关掉了,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耳边隐隐听到某位熊孩子的嘟囔声:
“金城武呢?我的金城武在哪里?”
……
*
今年的雨季格外漫长,周田田在阳台梳头,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窗上,楼下是匆忙的女学生。
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戴上一个贝雷帽,照照镜子,转了一圈。
她特地早起好好打扮,贝雷帽,可爱的猫咪白毛衣,元宝领短款呢子衣,下面是棕白格短裙和一双小皮靴,甚至还早起化了一个元气满满的妆容。
今天可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周田田背着包出了门。
10分钟后,她站在阶梯教室门口,里面已经快坐满了,前几排全是熟悉的面孔。
今天是话剧社的换届大会,她这个便宜社长,终于要隐退了。
她走进教室,坐到为自己留出来的位置上,旁边是副社长,梁小满坐在她后面,一看到自己,便兴奋地打招呼。
“学姐好久不见!”
她浅浅地笑,“好久不见。”
梁小满脸皮薄,被她这么看着,还有点不好意思,缓了一会儿才问:“学姐,你退了之后,还会经常来话剧社看看吗?”
周田田愣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她在话剧社的日子称不上不好,但也绝对说不上好,这段时间有多少快乐,就有多少委屈。
竞选社长完全是被上任社长忽悠的,当时和自己竞争的是表演系的女神,话剧社内支持她的人不在少数,甚至内部有人放说,如果自己当了社长,他们就集体退社。
最后唱票,自己以一票之差胜出,女神愤然退社,有一部分人和她一起退了,还有些人是打嘴炮,现在还在教室后面坐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