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隐约能听到周围的声音。
有李零山绝望的吼叫,有张小璇冰冷戒备的话语,她并没有透漏陶白白救她的细节,也没有透漏那把杀机致命的飞刀。
最后是李零山与张小璇愤怒的争吵起来,两个人一起出去找线索,留下星远照顾陶白白。
屋子里很静,静到呼吸都听不到。
只有冰冷的气息仿佛从床畔传到陶白白身上,她头上很热,身体却冷的像是坠入寒冰。
她咬紧下唇,强撑着清醒,她不能睡,她根本无法确定面前这个人是不是背叛者,也害怕意识全无时,一把刀如同今天在大厅,刺入她的心脏。
被子却被笨拙的扯了扯,盖住一截下巴。
干涩出血的下唇前,有冰凉的手指明显在那处顿了顿,却没有触下来,很快收了回去。
陶白白莫名就在这一下扯被子中,紧绷的精神一松,睡了过去。
-
再醒来又是萦绕在耳边的吵闹。
“她到底要昏倒什么时候?!这个时候我们要怎么找线索?”
“你闭嘴!”这是张小璇尖利的尖叫。
“从副本开始她就护着我们,现在她病倒了,你就想抛弃她?!”
如此种种不胜凡举。
最后吵至疲累的两个人又摔门出去,找起了线索。
谁都能意识到副本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绝望肆意蔓延在玩家里。
她撑着困倦的精神,想要将已经超负荷许久的身体坐起来,却只能徒劳无功的动了动唇畔,发出模糊的呢语。
然后干涩的唇间压上来两根手指,两颗冰凉苦涩的药丸被塞进嘴里。
陶白白一惊,下意识的反抗着吐出,两瓣唇却被手指不轻不重的捏住。
然后一杯水以极其不熟练的方式灌了进来,让她将两颗药吞进肚中。
不知是否是在副本中,药效发挥的很快,一股无法抵抗的睡意很快袭来。
脑内坠入混沌。
梦境很乱,是少年时。
那时她总是很痛,一场场的手术过后,在剧烈的呕吐欲望中,痉挛的陷入半昏迷状态。
梦里是纯粹的黑,融不进一丝光。
陶白白却知道那里是有人的,她能看到一个人。
瘦伶的四肢,银白的发色下是更苍白的脸。
他很痛苦,不住颤抖,痉挛。
而陶白白就那样不知盯了他许久,终于小声问出了第一句,“很痛么?”
她透明的指尖划过他的头顶,却无法移动任何物体。
这是重复了无数次的梦。
但这次不同的是,当她的指尖触到他的那一刻,这个异时空的神秘人,突然朝着她的方向睁开了眼。
浅淡,剔透的一双眼,带着偏执、绝望。
直直与她对视。
陶白白一震,下意识就要开口,却在一瞬间被身旁爆发的凛冽杀机惊醒。
身体朝床下一滚,躲开一把速度极快的刀,睁开眼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屋子里全黑,但在这样不能视物的黑暗中,陶白白却分明感受到...
一个人站在她眼前,体温属于人类,却没有半点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
更何况,他带着无比浓重的杀意。
来不及思考,他已经攻了上来,这次陶白白终于感受到了他的武器——一把长鞭,锋利度却不下于她见过的任何武器,甚至强于李浩的刀。
右肩被锋利的鞭子撕裂,刺痛感不断蔓延,她狼狈的躲过攻势,在狭小的房子里左支右拙。
又一鞭,直冲面门,兵器的锐利隔着一段距离都让身体刺痛,她只能躲。
钝拙的餐刀硌的手心发疼,后背又是一鞭,她已经站不稳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静在黑暗里,不去管那缠住脖子的锐利一鞭,静静感受那戏耍宠物的攻击者。
他在...
身后。
身体后仰,以一个诡异的动作避过长鞭,餐刀被单手甩出。
空气中似乎响起一声抽气,是个男人,陶白白伤到他了。
她迅速朝着发声的地方接近,然而刚刚迈步,一道冰冷的笑从耳边传来,那个离自己很远的人突然出现在身边,随即大动脉被抵上冰凉的锐器。
她动作一顿。
这样的速度,绝不是物理能达到的,他使用了道具。
原来刚刚纯物理的交手,不过是猫戏耍猎物,他完全没使出全力。
死亡的从未离她这么近。
一丝刺痛从破皮的脖颈传来,就在那个冰冷的锐器即将洞穿她脖颈时。
一声冰冷的兵器嗡鸣响起,黑暗中亮起一团暗紫的幽光——是卡牌【SR斩三千-新月刀】
即使并没有人教过陶白白如何使用,但在那一瞬间,瑰丽的深紫光芒从卡牌透出,其上幽蓝色的武器正蠢蠢欲动要从卡牌脱身。
陶白白冷笑。
“让我看看你是——谁。”
紫光迸裂,幽蓝的长刀脱身而出,刀身雕着密密麻麻的纹饰,轻窄的弯刀如同一弯上弦月,握在陶白白修长凛冽的指骨间。
就在那团光芒即将照到袭击者的脸时,他突然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消失在原地。
只有陶白白身上兀自流血的伤口诉说着...那不是幻觉。
死里逃生的庆幸让她一瞬间全身酸软,长刀脱手,摔倒在地,虚弱的呼呼喘息着。
目光却突然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