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这一会儿,长卿见得床榻上那人的神色,长眸紧闭,眉头却是微微蹙着,该是睡梦之中也并不安康。她心中紧了一紧,便见得公主落座去了床榻旁,与那人探了探额头。公主的手方才碰到,便又缩了回来,“怎的如此烫?”
许太医一拜,“是正在高热…”
“还不?快寻帕子来与太子哥哥降热,这般下去如何是好?”德玉捉急着,又见得许太医寻着银针,来与太子施针。朝云也?取了湿帕子来,与他敷了敷额头。
长卿一旁看得心惊胆战,那些疼楚,便似是在自己身上似的。
等来苏公公将小厨房里相干的婢子们都提了过来,方才外头跪着的那李嬷嬷也不?例外。德玉方才问起来话,“也?不?必你们来交代,若真是无人担当的话,那这谋害储君之罪,便就你们一并担当了。太子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便准备好协同七族一并陪葬。即便太子康复了,你们也莫想要侥幸,便都杖责一百,发配辛者库为奴好了。”
话刚落,众婢子们便一片哭声,却都不敢高声说话,“求求公主饶命吧…”
德玉这才冷笑道?,“除非你们知道了是谁做的,且有十足证据,那便都由得她一人承担了。”
这话一出,众婢子们踟蹰几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跪着一尺之外的李嬷嬷却偷偷攥紧了手心。太子汤药的事情,一向都是李嬷嬷亲自照看的。可众婢子们在小厨房中久了,总被李嬷嬷训斥,训斥得久了便都失了自己,皆是敢怒而不?敢言的。
唯独那婢子芮儿入宫时日不长,到底少了几分定力。芮儿思来想去,上?回推攘长卿烫伤的事情,已经被太子殿下记了一过了,眼下听得公主这话,怯怯往前?跪了一步,“公、公主,太子殿下的汤药从太医院里回来,一向都是李嬷嬷亲自验证药方的。长卿…长卿只不过是拿里李嬷嬷给的药包熬煮…”
“你莫要冤枉于我。”李嬷嬷狠狠盯着芮儿。
芮儿望了一眼李嬷嬷那神色,果真收了声响,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德玉却听得清楚,“怎的,李嬷嬷,这婢子是冤枉于你了?”
李嬷嬷竭力与公主解释,先?是对太子和公主表了衷,又将自己平日如何对待太子药包,又与公主说了一番。再道?,她在东宫侍奉多年,怎会不?如一个新来的婢子对太子衷心呢?
德玉听得一半,懒得听一半。苏公公却又喊了内侍从外头进来。与德玉禀报,“公主,众婢子们的屋子,已经都搜了一遍了。这些?药材,是在李嬷嬷床榻下寻见的。”
内侍递上?去那些药材去到德玉面前。德玉方才看了看许太医,由得许太医查验了一番。许祯琪翻着几味药材,确认了些?,方与公主道?,“这里确有一味金银花,存量还不?少…”
李嬷嬷正还解释,她平日里有喉疾,这些?金银花都是她自己用来泡水喝的,从未用来害过太子殿下。
许太医却摇头,“李嬷嬷这金银花,该出自淮南青武山。与太子这药渣中的是同一个品种。如今京中的金银花,多半出自淮北灵鹫山。李嬷嬷这批金银花,该是得来不易吧…”
李嬷嬷一时竟是哑口无言。她却是有些?喉疾,这批金银花是她家中族人,与她寄过来京城,又托人送入宫来的。
苏公公方又对公主道?,“若奴才没记错,李嬷嬷正是淮南人…”
德玉方问苏公公道,“这等谋害储君的贱婢,依着后宫的规矩该如何处置?”
苏公公恭敬答话道?,“该得牵连七族贬为贱籍,本人杖毙论处。”
德玉原还有几分慈悲心肠,可望着床榻上病重?的兄长,此下什么怜悯便都无法起来了。只淡淡吩咐苏公公道,“那便由得苏公公去办此事吧。”
李嬷嬷连连求饶,却被苏公公一把捂了嘴,让内侍们抬了出去。其余婢子们这才被免了罪。颤颤巍巍的芮儿也终是松了口气,与婢子们一道?儿被内侍们压送回去了小厨房里。
长卿这才寻来床榻前好生看了看太子。
那人面色多有几分惨白了,她抬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真仍是滚烫的。或是许太医刚刚施好针的缘故,那双长眸竟是缓缓睁了开来。见得她在眼前,又微微垂落了下去,只是一向沉着的嘴角,竟是上扬了几分:“孤无甚大碍,不?必忧心。”
长卿的手却被他?的大掌捂着,从他额头上拿了下来,又被他握进手心里,放去了胸前…
“殿、殿下…”她几分紧张,低声喊着他?,想让他?松开。那人也?不?知是不是装睡,竟是不再答话了…
一旁德玉笑了笑,轻声道?,“也?罢了,你便好生陪着他?吧,让他睡得安心些?…”
长卿无法,只得靠着床榻边上?坐着。手就这么被他捂着,放在他胸口上。他?发着热,她的手也?热。也?不?知过了多久,寝殿中人其他人都退下了,便只剩得长卿一人候着床边…
长卿方才也?是惊吓了整夜,不?过一晃儿,眼皮便开始打架,靠着他?床榻边上?,竟也?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然天光,那双长眸正在眼前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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