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云怅打发走,沈云谏才觉得难受起来。
他一个人坐了不多一会,就觉得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提不起劲来,全身都开始发汗。
就连刚穿上的衣服都被汗湿贴在了身上,他摸了摸额头似乎是有些烫,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他烦躁至极,只叫人打了水进来,准备沐个浴。
可坐在浴桶里不多一会又开始迷迷糊糊的犯困,想了想云怅熬完姜汤再墨迹一会,估计还要好久才能晃到三清台,而这外面又立着屏风,就算是有人突然进来也不会看到他,更何况,也没人敢不知死活随便进他的房,想到此,顿时便心安理得的睡着了。
而封疑青自上到三清台之后就站到了沈云谏的门外。
这四周紫竹长的正好,竹荫蔽芾中,他一人潇潇而立,唯有眸中情绪难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久之后他才抬手敲了敲门:“弟子疑青拜见师尊。”
第一声,没有人应答。
他又敲了下门:“师尊?”
这一声,还是没有人应答。
他突然想到什么,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推门进去。
屋内不知发生了什么,整个室内都是氤氲出的潮湿雾气,旁边几案上的白玉鼎也已吐尽最后一缕轻烟。
他一步步往里走,转过横于前面的折屏,然后就看到了云母的屏风后一道模糊的影子。
他的脚步突然就被定在了原地。
一时唯有满室中浮动着的某种清冽的冷香,像是沾染了细雪的青松,直直挠到你的心底。
他声音放的极轻:“师尊?”
沈云谏已经睡着了。
他一步步转过去,才发现那人躺在浴桶里,手肘半支,惯来冷厉的眉目沾了水汽,被晕的温软又柔和。
悬灯之下,水光潋滟,而他整个人则像是从山峦间漂浮而出的云烟,几乎隐成了一团潮湿的雾气,轻渺的不可捕捉。
他一步步走过去,鬼使神差的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却最终还是停在了沈云谏的颊侧:“师尊?”
沈云谏不知梦到什么,剑眉紧紧拧起,眼尾的残红几乎烧到了鬓角,他的呼吸都凝滞起来,良久,他才伸出一只手抚上了这人的眼尾。
沈云谏不适的动了下,然后突然就睁开了眼睛,淡色的眸中霜雪连绵。
封疑青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停止了,他不敢动一下,更不敢开口说话。
可蓦地,他就听到眼前之人哑着嗓子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睡了多久?”
这声音带着点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柔哑,只听着就让人觉得连心都软了下来。
他心如擂鼓正要回话,却猝不及防看到那人扶着额角,抬眉轻看向他,眸中神色虽是不可多得的温柔,可依然带着点清冷不可侵犯的距离感。
端端正正天下第一宗门的宗主应有的模样。
他就维持着那样一个动作顿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师……师尊……”
可不过一瞬,这人的瞳孔就涣散开了,他又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按照刚才那个姿势睡了过去。
原来没醒,刚才是说的梦话。
他小心的放下自己的手,等察觉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只盯着这个人看了好久,良久才自嘲一笑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
他额上已是一片冷汗,可他却不管不顾,只站在风中,待到身上的湿气全部都沥尽,他才面无表情的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刚回了自己的房间不到一会,他突然就听到院中一声惨叫。
此时,沈云谏屋中的门窗破了一块,而云怅正躺在地上惨叫不止:“师兄……师兄,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沈云谏想到这孽障刚才说的话,顿时剑眉凌厉,竟是怒极反笑:“你以后若是再敢胡言乱语!”
他真是恨不得把这孽障的舌头拔下来。
云怅觉得自己冤枉:“那谁知道你这个时辰会洗澡,我还不是敲你的门你不应我,我才推门进去的。”
“我刚才……刚才也就是一说,你不同意和我双修合籍就……”
双修合籍四个字一出来,沈云谏的太阳穴又突突跳了跳。
他压着已经腾到天灵盖的怒气,长身玉立,声音低且寒:“我看你倒是很有话说?好,我给你个机会,让你一次性说个够!”
“逆莲,给我抽他!”
话音刚落,腕间白绫已经“啪”一声抽在了云怅的身上。
“来自云怅的哀怨值+30”
“来自云怅的委屈值+40”
“来自云怅的绝望值+50”
……
沈云谏听着这一路飙升的数值,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就听到系统说:“来自封疑青的心虚值+20”
“来自封疑青的恨意值+30”
“来自封疑青的恨意值+40”
……
封疑青?
他心虚什么?又恨什么?
行啊,自己还没有找他的麻烦,他倒是把自己先恨上了!
很好,这一天天的,就没一个让自己省心!
说着,他就冷冷的把周遭环视一圈,却没有找到封疑青的影子。
人呢?
肯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