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如果心动有具体的气?味,那应该是橙子的酸甜味，漫长、延伸、包裹、细腻动人。”
——楚欢
楚欢在听见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赫然?抬眸瞪向面前那个泰然?自若的人，直起身子的时候发尾随之些微摆动，“谁说的！只是准女朋友！准！”
俞樾这完全就是在偷换概念！别以为她不明白。楚欢为自己发现了俞樾的小心思而在心里得意的哼了声,殊不知自己这佯装生?气?的模样在对?方?的眼中少了气?焰,只余下可爱。
俞樾问：“准女朋友以后不就是要摘掉那个准字吗？”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你不能现在就说是女朋友了。”楚欢执着于纠正她的说法,“毕竟准女朋友成?为女朋友与从此是路人的概率是对?半分,没那么绝对?。”
没想到吧？这世界上竟然?有她如此清丽脱俗的人,放着个身家如此牛气?冲天的人不要,竟然?还在想成?为陌生?人的事,铁定能给俞总平平无奇的富婆世界带来不小的冲击。
“那你要努力?了。”俞樾点头同意她,很是认可,“努力?让我们成?为……”
“好了好了！你就不能专心开车？开车不认真，家人两?行泪。”楚欢唯恐她又来调侃自己，干脆自己先堵了俞樾的话?，自己端正坐好了,目不斜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车已经进入城中区，遥遥便看见夜市在前方?，灯火阑珊。宾利迅速掠过一旁的菜市场，竟然?这时候都还没关门,外面还有些将菜摆在地摊上的老人家,憧憬的看着路过的行人。
此时已经十点，正是忙碌了一天后的年轻人出?没的时候，可惜大多聚集在美食街区域，一旁的菜市场却无人无津。
很快,菜市场也消失在后方?。
楚欢在后视镜中看着那位正仔细将自己的蔬菜摆好的老人家，若有所思。
快到楚欢家中了，这次俞樾作为司机尽职尽责，直接送至家门口。车没停时，俞樾听到身旁细细的嘟囔声：“有钱就这么财大气?粗的，为了女朋友就能将钱给人家随便用?。”
楚欢握紧小拳头，浑然?不知自己的话?已经被人听去了——她是这么觊觎俞樾财产的人吗？她不是！但如果财产金额实在巨大，她可以改变自己的想法。
谁不想当个随随便便就能建造出?一座凡尔赛宫的小富婆呢？
俞樾将车停了，笑了声，心想今晚果真赶回来没错，心上人给她的甜度超了标，舟车劳顿在此刻完全不觉得累，而是该有的奔赴。
她说：“给女朋友花，不就是给老婆花？”
“你这人怎么这么古板？现在哪还有一谈恋爱就要结婚的。”楚欢见过许许多多的速食爱情，往往今天为了脸而动心，第二天就因为某件小事而吵闹着分开，反正么，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都是要看人去的。”
俞樾见楚欢没动，也没下车的意思，怕她勒着安全带不舒服，等了两?秒钟后去替楚欢解了，冰凉的金属袖口擦过楚欢的小臂，凉意透心。
楚欢打了个激灵，感觉有股麻意直窜自己的睫毛尖。
“在决定在一起之前，我会有很长时间?的考虑与了解期，不会轻易的在一起。”俞樾将车熄了火，黑眸微垂，唇边勾着的浅淡弧度隐在月光里，“所以，能成?为女朋友的人，最后自然?也能成?为我的妻子。”
俞樾这是在和自己……解释吗？
楚欢突兀的想起先前俞樾和自己说的那句“所以你要努力?了”就脸上有些烫，如果这算是解释，那么俞樾的解释她很受用?，
楚欢的恋爱观与俞樾是相同的，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人，不同肤色不同性格不同的爱情观，但楚欢钟爱俞樾那一种。
无他，她虽然?快速节奏的社?会中，却喜爱慢悠悠的好好过日子。同样，在现在很多人高喊不相信爱情了的今天，她还憧憬着能够认真以待身边人，认定了便是她。
但——
同意是一回事，和这王八蛋相处是另一回事了！
等她达成?目的，让俞樾痛哭流涕重新做人再寻找真爱也不迟。
在这个过程中她必定也会有因为俞樾的种种而心动荡漾的时候，但那并?不妨碍自己继续完成?自己的计划。
俞樾是什?么人？她可是个天仙，哪个凡人能够在与天仙相处的时候不心动？
楚欢下了车，俞樾随后而来，站在小院门前，楚欢觉得自己神清气?爽，于是扬起微笑，“谢谢你送我回来。”
俞樾不语，楚欢准备开门时又加重声音提醒：“对?了，准女朋友就是准女朋友，以后不许叫错！我们又没有真的结婚。”
俞樾定定看向面前的她，两?人的距离只隔着半人宽，晚风寸寸缕缕的将那甜味的幽香带到自己的鼻间?，月色下楚欢露在外面的胳膊，脖颈与少许的锁骨一侧都犹如上好的软玉，光泽莹润，不偏不倚全落入了她的眼底，蔓延进了心间?。
“你我都是适龄当婚，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定？”
同样意思的话?，徐夕玦说出?来与俞樾说出?来的感觉截然?不同。前者只会令她感到不适，抗拒。而俞樾却让她全无别的想法，只有心跳。
她甚至无法反驳，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定？
“……晚安。”楚欢吃过橙子，明明酒也醒了，酒气?也快没了，这时候却仍然?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热，她匆匆打发俞樾快些走，闪身躲进了小院里。
院子都是露天的，她要是在院内抑制不住的蹦蹦跳跳必定会被俞樾看见，所以她赶紧走进了客厅，透过猫眼看俞樾走了没有。
高挑的身影转身走向宾利，大约是要走了。楚欢还看见她的唇动了动，无声的说了什?么。
听不清，也没看懂。
楚欢后背抵着门深呼吸了好几次，冷静，冷静，不就是说了个结婚的可能性，小楚憋你至不至于啊？
手腕处碰到硬纸的质感，楚欢低头看到自己从自己口袋里冒头的那两?张海洋馆烟火秀的情侣套票。
哎呀！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她在酒吧里没问成?赵闹闹，现在总要去问问俞樾吧？
趁着人还没走远，楚欢来不及想其他，赶快开门跑出?去，才刚将院子的小门开了道缝，便听见俞樾在打电话?。
“嗯，现在就回公司了，没有……明天的安排我知道。”
“并?购案的投标结果不需要特地再说一遍，这些沈顾都说过了。”
“不用?，南桃市的新合作谈下来了，嗯，对?。具体的销售方?法你们和那边拟定。”
“直播？资金不是问题，人选你们选好。”
……
背对?着她打电话?的俞樾并?不知道她已经去而折返，就那样站在车旁，整个人都好修长，自带气?场。偶尔侧过头的时候，楚欢看到俞樾紧蹙的眉头，是和在自己面前完全不同的工作状态。
冷淡、果断、且极具压迫感。
尤其是吩咐那些工作任务的时候，说一不二的领导者气?息，那并?未一两?日能够练成?的，而是俞樾自身的骄傲伴生?的东西。
她听见俞樾口中说了好几个新合作，还有从明日起的安排都很满。也是，现在年关将至，各企业都在进行最后的汇总，本来就忙碌，海州集团又规模宏大，俞樾怎么可能会腾出?宝贵的时间?和自己去看烟花？
俞樾打完电话?后便开车离去，都已经这个点了，楚欢从电话?里了解到她还有会议要开。
默默地将门票收好，叹了口气?……要不然?，到时候自己去算了？
就是这上头写的是情侣套票，不知道能不能放一个人进场。
真是可惜了那大奖，楚欢失落的想。
***
当晚楚欢照旧睡得香甜，一觉醒来活蹦乱跳，早就将昨晚的失落甩之脑后。接连的几天楚欢都忙于采买年货，寨子里的年味越来越浓郁了，每天大清早都有小贩敲着铃铛来卖麦芽糖，顺带还会捎带卖春联和福字。
她过年都是在父母家，不过还是会给自己备好食材，毕竟大年初六后整个社?会才开始恢复运转，顺便还买了只毛茸茸的小年兽，放在小院的冰箱上。
赵闹闹最近找她就是要敬业福，楚欢烦她烦的不行，说赵闹闹不长进。几日后廖琴来给她送水果，进门后看着正逗猫的楚欢，“有个事儿要和你说。”
旺财很懂事的“嗷呜”一声，跑了，楚欢让廖琴坐下，给她递过去一杯刚调好的冰杨梅酒。
“成?天喝冰的像什?么话?？你要学着养生?一些。”廖琴说归说，身体很诚实的做出?反应，显示小小的抿一口，惊艳的神情毫不掩饰，随即喝了大口，“……倒是很好喝。”
“去年自酿的，刚开坛，等会儿帮你打一壶回去。”楚欢笑眯眯的喝着自己的冰柠檬水，杨梅酒度数高，自从上次在酒吧喝了那两?杯回来后她便打算今年都不沾酒精了，反正今年就快过完了。
掰着手指算算，不过一周不到的时间?，今年的最后一天便要到来。
“双木最近有个新的合作，不过还在谈，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能够拿下来了。南桃市冰灾，大量的本地冬季水蜜桃滞销，这次是我们政府上头先提出?的合作，我们下面跟进。”廖琴感受着甘甜酒液入喉，一点辛辣都没有，止不住感慨楚欢的好手艺，“能接下官方?的活，后续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楚欢明白廖琴的意思，钱可能不会太?多，但是名声好，还能顺便做慈善，能达到好事传千里的效果，后续的好处自然?滚滚而来。
“行，没问题，这些只要你看好了给我执行。”虽然?楚欢不去总部?公司，但总裁的名头在那里，该签的文件廖琴会带给她。
廖琴：“主办方?那边安排了一场直播活动来带货，这也是初次尝试，目前说需要两?个代表去、还有今年爆红的那位女明星乌兰芝，认识吗？“
“听过，不认识。”楚欢耸耸肩，她平常又不关注娱乐圈，好像之前她爹也想过和乌兰芝合作，但是不知是什?么原因没成?，“怎么了？”
“两?个名额，我们最好争一个。因为这次直播带货的代表，可以用?最优惠的价格采购水蜜桃，南桃市的水蜜桃素来远近闻名，这次是天灾影响才让我们捡了个漏，你觉得怎么样？”
廖琴又劝道：“反季水果向来热销，你是知道的，还有现在直播带货特别火热，如果这次能学到点什?么经验，我们下次也可以试试。”
“行，我报名，你给我争取下看看？”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楚欢没理?由拒绝，不过她也有点顾虑，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我还从来没直播过，到了屏幕里会不会不好看啊？”
“这你就不需要担心了。”廖琴失笑，论好看，没人比得过楚欢了。哪怕是大明星站在身边，楚欢也丝毫不逊色。
“什?么时候？”
“三十一号下午，今年的最后一天——下午也不耽误你约会。”廖琴笑得意味深长，将杨梅酒喝光了，楚欢又替她续上半杯，摇头说，“哪有什?么约会，这么大的项目，也是官方?谈下来的？”
三十一号晚上的海洋馆烟花秀，看来只能自己去了。
楚欢在心底低低叹气?，俞樾可忙了，自己也忙碌，两?人目前没有交集的机会。
“不是官方?，是南桃市那边农户滞销实在太?大，所以惊动了市级别最大的水果经销商，他们主动来了一个人，说只信任她，想要与我们宝海市合作。”廖琴眼中明显有了钦佩，“那些农户全都眼巴巴的等着钱过年，经销商只想讲究时效，直接寻找的个人。”
楚欢来了兴趣：“谁？”
“海州集团，俞总。”廖琴咂舌，“她谈妥后，才出?面牵头两?市官方?，立项迅速，三天不到就全然?办妥，确实是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最近这些天，俞总估计忙的脚都不沾地了。”
廖琴又笑着在楚欢身上打量一二，打趣道：“看来俞总确实忙，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楚欢记得那天晚上俞樾嘴里说了些直播什?么的，前阵子俞樾去出?差，也是去了南桃市，看来就是为了这个。
工作上的辛苦和忙碌俞樾几乎从未在自己的眼前展现过，每每见到她都是完美而慵懒的，没有压力?。
“我又不是她的谁，又不查岗，她告诉我干嘛？”楚欢随口问，“另一个代表是谁啊？”
“目前还不知道，估计也就是在大型的本市经销商里选。”廖琴起身，成?功将任务达成?也该走了，“到时候你准备一下，我会再通知。”
“好。”
廖琴带着一瓶杨梅酒走后，楚欢将冰柠檬水都喝完了。她拿出?那两?张海洋馆的票左右端详，惆怅的放在桌上。旺财从下边蹦上来，一屁股坐在了票上，压得严严实实。
谁说人生?不奇妙呢？去年那么想去的时候不能去，今年有票了又不能去，有时候楚欢真想直接去问问那海洋馆到底是谁建的，听说那位幕后老板怪神秘的，至今都没露过面。
想走个后门都不行。
*
沈顾办公桌位的座机响个不停，最近来找俞总的太?多了，忙的他随时准备胖大海，光是说“你好，我是俞总的助理?”这句话?就能将嗓子说哑。
他瞥了眼总裁办公室，整理?仪表，拿着日程本，严肃敲门走进。
宽大黑色大理?石纹的办公桌后坐着的女人身着咖色的衬衫，衣领十足挺括，扣子一丝不苟，勾勒出?冷感而笔挺的上半身轮廓。低着头，不自觉地蹙着眉，握着钢笔的修长手指一直在签字，面部?线条深而流畅，如用?画笔勾画般漂亮。
沈顾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俞总这工作狂人的模样会想到那个总爱给自己上司惹麻烦的楚欢小姐，若是楚小姐在，俞总应该就不会这么连轴转都顾不上吃饭了。
平板上忽然?收到一条消息，是名单文件，打开一看，沈顾眼都亮了——嘿呦，这不是盼什?么来什?么了？
他开始汇报俞樾的行程：“俞总，后天就是南桃市的促销活动主办方?安排的直播了，刚刚已经收到了一位代表方?的报名。“
“直播？就三十一号了？”俞樾只不过是揉了揉眉心，并?未抬头，“你继续说。”
沈顾：“后来和主办方?沟通了一下，说还是希望您也能够去直播现场，再加上一位代表，就刚好两?个名额。”
“没兴趣。”俞樾已经将这桩生?意谈成?，余下需要配合露面的线上活动便与她无关了，她只想着能够快点将工作提前完成?，好在那一天去找楚欢吃个饭。
“俞总，你不问问另一位代表是谁吗？”
“别的代表和我有关系吗？”俞樾终于抬头，放下了在签字的笔，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助理?，“沈顾，是我给你安排的工作不够多吗？”
哪怕是来了上头的人请她，说不去就不去，谁能勉强她俞樾做事？
“好的，俞总，对?不起。”沈顾抱着平板离开，只在门已经打开一半的时候又回头，表情很无辜，“但我还是要说，这个唯一报名的代表方?是楚小姐。”
他抬脚要走，后面传来冷冷的声音：“慢着，回来。”
沈顾本来也没真打算走，说回来很快就回到办公桌旁。
“怎么样，俞总还是觉得机会难得要去吗？”
“你把我名字加上。”俞樾脸上有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板起脸来，在下属面前自然?要维护好自己的形象，“我去。”
说完之后又加上：“我是说，我去直播。”
沈顾做出?震惊的样子：“俞总不是说无论是什?么代表都和你没关系吗？”
俞樾抬头时眼中凉意深深，“你什?么时候废话?这么多了，出?去，不要打扰我工作。”
“好的，没问题俞总。”沈顾憋住笑，他受过专业的秘书训练，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一定不会笑出?声的，只会出?了办公室的门再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