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南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刘秀才家里,以前来过,所以梁思南知道该怎么走。
刘家门口挂着白布和白纸糊的灯笼,大门紧掩,更添几分萧索的意味。
“有人在家吗?”梁思南上前敲门,开门的是刘伊,看到梁思南变松口气,把梁思南迎进门之后才问道,“你咋这么迟才来呢?”
梁思南接过刘伊递过来的汗巾,擦擦脸,“别提了,待会儿说。唉,你爹这事儿……”
刘伊脸上露出嘲讽地笑,“啥都不让我管,眼巴巴地等我回来就是让我出钱的。这么些年了,还没学聪明,还把我当冤大头一样。”
刘伊是现代思维惯了,在古代出嫁的女儿那就是泼出去的水,是夫家的人了,哪里容得她置喙娘家的事,喊她回来不过是看在孝道的份上。
梁思南在镇上也算见识了许多,也是这么宽慰刘伊的,刘伊听后更加嗤之以鼻,“尽孝?给钱就是尽孝了,滑稽可笑。”然后又叹口气,“算了算了,我省的生这个气,不想让我管我还操这个闲心呢。”
在很多事儿上刘伊就是个犟,认死理,梁思南干脆不去劝她,反而引开话题,“这事儿完了,我们回小溪村一趟吧。”
“怎么了?回去住哪儿?”刘伊问道。
梁思南捅捅她,“你忘了?下个月初九小妹就要出嫁了,这个月我们得去添嫁妆。”
妹妹出嫁兄嫂添嫁妆这事儿是应该的,不过刘伊不同意这时候回去,“添嫁妆你以为就光送银子就成了?”
“难道不是吗?”梁思南对这个还真不了解。
刘伊别的不好,就是记性好,“当然不是了,我记得我姥姥……我亲姥姥说过,她出嫁那时候还是旧、社会呢,村里面嫁娶还是跟古代差不多,然后那嫁妆要多样式的,而且越是那些柜子啊床啊越是吉利,所以咱单纯送银子还不如送一雕花大床实在。不过,你还是得跟娘他们商量商量,不要送重了。”
梁思南疑惑地看向刘伊,“是吗?”接着有叹气,“还是我娶媳妇容易啊,什么雕花大床、聘礼都不用,九块钱搞定。”说着那胳膊就挽上了刘伊,还好现在是在屋里,要不然梁思南的形象可就没了。
刘伊抽出自己的胳膊,故意生气地说道,“你不说我还不记得呢,看看人家古代的婚礼,我才觉得自己当年太傻了,竟然婚礼都没办。而且你就给了我妈三万块钱的彩礼吧。我现在才觉得我怎么那么便宜啊。”
梁思南深觉得自己就是自掘坟墓,看刘伊生气了赶紧道歉,“老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你一点儿都不便宜。”
“你最后那句嫌弃的意味太浓厚了。”刘伊瞥一眼梁思南。
“好啦,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是块宝,无价宝。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梁思南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些肉麻。
“算了,原谅你了。不过,这两天咱俩还是悠着点儿,毕竟刘秀才去世了,我们要表现地悲伤一些,即使悲伤不成,也必须得面色沉重。”说实在的,刘伊不想在梁思南面前称呼刘秀才为爹,搞得好像她爸真的……虽说刘伊以前不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但是现在……
梁思南立即收起那副无赖样,“你说得多。”
或许两人表现地太过冷血了一些,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无法体会那种伤痛,也许也是因为在医院看过了太多的生生死死、悲欢离合,这样他们对死亡没有了太多的感觉,对生命也更加的怜惜。
两人不常来刘家,而且而且每次来都会弄的不欢而散。
所以现在两人的感觉就像知道了自己哪个不讨喜远房亲戚病故了一样。
其实祥云镇流行喜丧、哭嫁,嫁人的时候亲戚朋友都要去,办丧礼的时候都要笑,而且办丧礼一定要弄的锣鼓喧天、鞭炮声响,吃丧宴的人也要开开心心的,听说是为了让逝者不要留恋、一路好走。
其实之前刘伊跟梁思南并不知道。
第三天一大早,梁思南和刘伊就起来了,顺便把四个小鬼叫起来,因为嘉敏跟刘家没关系,所以嘉敏不用穿丧服,三个萝卜头穿上桑麻衣服,跟着大部队送葬,嘉敏留在刘家院子里。
院子里还有其他不必送葬的远亲。
将刘秀才埋葬之后,刘伊他们轮番在坟前磕头上香。
之后便返回刘家吃丧宴,刘伊去厨房帮忙炒菜,梁思南和刘家大哥、二哥一齐招待亲戚。
刘家的亲戚还有街坊邻居加起来不少,虽说他们已经摆了五张桌子也盛不下那么多人,刘大哥告诉梁思南是分三拨的。
刘伊在厨房跟两个嫂子一齐做饭,还有刘家请来的两个婶子,所以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外面的梁思南就有些目瞪口呆了。
为毛跟他见过的不一样?
梁思南的生活环境使得他并没有见过土葬是怎么回事儿,但没有知识也应该有常识,没有常识也应该看过电视吧。
电视上演的不都是一个亲戚走上前在灵位前鞠躬上香,家人还礼,亲戚说一句“节哀顺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