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瑟这便去正厅替萧醉拿药。
到了正厅,才听守门的家丁说,今日几位皇子来了,正在与萧恪叙话,不便打扰。
萧瑟瑟只好去花厅找药。
可是花厅也被人占据了,正是黄氏领着萧文翠与魏家夫人商量婚事。萧瑟瑟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黄氏拿着自己的绣品,很自豪的递给魏夫人,夸耀萧文翠的女红。
“这是……很奇特的绣法。”魏夫人惊喜的咂摸着绣品,看向萧文翠的目光多了些欣赏的意味。
萧瑟瑟心道就知黄氏说学习绣品是扯谎,原来是借花献佛。眼下拿药重要,萧瑟瑟也就不计较了,敲了门踏进去。
“黄姨娘,我来拿些伤药给三姐姐。”
萧文翠本就不想见魏夫人,眼下一看到萧瑟瑟,所有压抑的火气都上来了,当场吼道:“傻子,你还敢来!”
“文翠!”黄氏吓了一跳。
魏夫人色变。
萧瑟瑟害怕的说:“二姐姐你凶我干什么?我拿了伤药就走,不是来打扰你们的。”
萧文翠愤怒道:“你这傻子跟那贱人穿一条裤子,处处找我的麻烦。萧醉那贱人是活该!”
“不许你骂三姐姐。”萧瑟瑟眼神沉了沉,朝着角柜走去。
“给我站住!”萧文翠挣脱了黄氏,跑到萧瑟瑟面前,挡住了路,指着萧瑟瑟喊道:“傻子,凭什么你运气那么好,还能当瑾王妃,就你也配!”
萧瑟瑟说:“让我先给三姐姐拿药。”
“那贱人疼死算了,奴才秧子还好意思浪费萧家的东西?”
听着萧文翠这些不堪入耳的话,黄氏急的恨不得把女儿的嘴缝上。魏夫人可还在这儿呢!
“哼。”魏夫人瞅了黄氏一眼。原来这就是萧文翠的真面目啊,一个市井泼妇,还想攀她魏家?
萧瑟瑟见萧文翠不让,朝左边要绕过,萧文翠堵住了左边。萧瑟瑟又朝右边绕,萧文翠又堵住右边。
萧瑟瑟一记寒光剜在萧文翠脸上,“二姐姐,你如此不仁,不怕遭得报应吗?”
有那么一瞬,萧文翠颤抖了。她好像在萧瑟瑟的眼中看见了茫茫雪原,有种她无法看透的沧桑和萧瑟,仿佛是冻结了多年的孤寂寒冰。
然而也就这么一瞬,萧文翠便回过神来,愤怒令她的眼珠子凸起。她抬手,狠狠给了萧瑟瑟一巴掌。
这巴掌打下去,黄氏顿时恼羞之极。
魏夫人大感被骗,立即把绣品丢给黄氏,满脸讽刺的表情。
萧瑟瑟的半边脸肿起,身子朝后踉跄。
“当心。”
她没想到会跌进一副胸膛里,而这暖中带冷的平静嗓音,让她顾不得痛,僵硬的转头看向扶住她的人。
真的是他,玉忘言。
许是离得太近,近到他眼底像是千尺深的黛湖,湖水似被乍暖还寒的风吹过,却没有半丝涟漪,只有玄虚莫测。
他不过是顺手扶了萧瑟瑟,仅此而已。
“瑾、瑾王……”萧文翠在看见玉忘言的一刻就傻了,不仅没意识到自己痛打了他的王妃,反还花痴的盯着玉忘言。
这让魏夫人鄙视到极点,甚至动了怒。
“老妇见过诸位殿下,身子不适,就先告辞了。”魏夫人施了礼就走。
“魏夫人!”黄氏连忙挽住她,“魏夫人慢着些走,您看这蜻蜓荷叶图多好看。”试图用绣品再把魏夫人拉回来。
好巧不巧的,同来的五小姐也喜欢刺绣,直接伸手抢过绣品,忽的惊道:“这上头还绣了落款呢!绣得好精致!”
一听“落款”两字,黄氏心道完蛋了。
绣品被传到老太君的手里,老太君眼睛花看不清,五小姐掏了个凹凸镜给她,将那落款的字迹照大。
落款竟是“绿意”二字。
五小姐说:“绿意是谁那儿的?这女红技艺真高,当个下人也忒屈才了!”
魏夫人这瞬间连暴打黄氏的心思都有。什么商议婚事!竟然拿着下人的绣品来蒙她,这根本是瞧不起魏家!
老太君狠狠瞅了黄氏一眼,接着给魏夫人施礼,“是老身这媳妇太不懂事了,魏夫人消消气。”
老太君的面子,魏夫人不能不给,只得勉强笑了下,“老妇身体不适,这婚事就改日再议吧。诸位殿下,老妇告辞了。”
“魏夫人!”黄氏还想要挽留,谁料老太君扬起拐杖就给了她一杖。
黄氏慌忙捂脸,胳膊肘被打得发出咯噔一声响。
“孽障,还不跪下,你这是要失仪到诸位殿下跟前吗!”老太君怒道:“还有你,萧文翠,公然殴打自己的妹妹,你还有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庶出打嫡出,谁给你的胆子!”
“我——”萧文翠语结,两只眼睛却还痴痴盯着玉忘言。
然则玉忘言没有将一丝目光落在萧文翠身上,他一直在注视着那段绣品。
“萧五小姐。”玉忘言问道:“能让本王看看绣品吗?”
“王爷请看就是。”五小姐忙递上。
精致细腻的荷叶蜻蜓图,被玉忘言捧在掌中,举止间透露出的小心翼翼,让萧瑟瑟忽然觉得,心口被看不见的线扯了一下,接着是一阵痛楚漫上。
湘绣,张锦瑟的绣法,顺京鲜有人会。
他,定是睹物思人,万般悲痛吧。
玉忘言道:“刺这绣品的女子,本王能否见上一面?”
老太君忙让随行的嬷嬷去将绿意喊来。
萧瑟瑟心里不免紧张,其实这绣品就是她的荷叶蜻蜓图,只是一个傻子能绣出湘绣,多半会被有心之人怀疑,所以萧瑟瑟才故意在自己和绿意的绣品上互换了落款。绿意是孤女,身世不明,就算是会点绝技也没法去彻查清楚。
这事之前萧瑟瑟故作调皮的和绿意说过,却就怕绿意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