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见大少奶奶的脸像是冬日河面的层冰被人踩破,哗啦啦的裂开,裂得支离破碎。
“大少爷,你……”薛氏眼中嫌恶的成分更浓,心忖还好自己生的儿子不是这模样。
她拉着大少奶奶的手,拿出个帕子给她擦眼泪,安慰道:“别哭,别哭啊。”
“薛姨娘……”大少奶奶却哭得更伤心了,顿时泪如泉涌。大少爷是个什么货色,她从出嫁过来就知道了,这人光是小妾就有七八个,院子里的丫鬟稍微有点姿色的就被他染指成通房,就这样他还嫌弃不够,成日在外面拈花惹草,一会儿是醉红楼的花娘,一会儿又来个常幻儿,现在又把娘亲的贴身丫鬟肚子给搞大了。
嫁给这样的人当老婆,她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此刻萧恪的脸色已不是黑沉所能形容,简直胜似用久的铁锅,黑的吓人。身后更是宛如响起闷雷,怒不可遏。
萧瑟瑟看了眼萧恪和老太君,毫不留情的点出来:“爹和奶奶还有各位族老前辈,恕瑟瑟直言,大哥今天这样积极,和往日的表现大相径庭,我还觉得奇怪呢,原来大哥是被黄姨娘拿着贴身丫鬟给贿赂了啊。”
这大实话就像巴掌,狠狠扇在萧家老人们的脸上。
萧亦巧义愤填膺道:“黄姨娘这么做事也忒过分了!这是把大嫂子往哪儿搁!”
“就是啊,做婆婆的怎么能这样。”薛氏也叹了口气,一手拍着大少奶奶,安慰道:“别伤心了,我也是你婆婆,想哭了就把眼泪往我这儿抹吧,可别气坏了身体,不值得啊。”
萧瑟瑟看向薛氏,沉吟片刻,笑道:“还是薛姨娘贤良淑德,内务操持得好,又这样关心晚辈。大嫂您别太伤心,哪日去瑾王府坐坐,散散心吧。薛姨娘和五妹妹要是没别的事情,也尽管来陪我们。”
“谢谢瑾王妃……”大少奶奶连连点头,心里感谢萧瑟瑟用瑾王妃的身份给她找回些面子,不让她完全沦为萧家可怜的笑柄。
老太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萧瑟瑟,哼了声,算是默认,接着目光又流连在薛氏脸上,最后看向跪着的雀儿和大少爷。
“奶奶!”大少爷忙说:“奶奶你要为孙儿做主啊,雀儿怀了孙儿的孩子,不能打她的!”
雀儿凄声道:“老爷,夫人真的快要不行了,就让夫人出来见见大小姐吧!”
萧亦巧厉声道:“你们还有点良心不!大哥,你就这么被黄姨娘给贿赂了,大嫂子可是你老婆啊!黄姨娘身体怎么样你自己没数吗?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有理了!”
“何止睁着眼睛说瞎话。”萧瑟瑟冷道:“这不就是拿着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我萧家长辈们吗?给长姐姐抬平妻的事,哪轮得到黄姨娘的丫鬟来插话,现在倒好,怀了孩子就想来逼着族老们把黄姨娘给放出来,说不定还要再给黄姨娘抬平妻呢。”
萧瑟瑟一针见血,大少爷和雀儿无从反驳。
雀儿咬紧牙关,就重复那一句话:“老爷,夫人真的病的不行了!老爷就一点想不起来跟夫人的情义吗?”
“爹,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娘出来一下吧!”大少爷磕头求道:“娘都已经悔过了!”
“你闭嘴!”萧恪积压的怒气爆发了,这一吼,让大少奶奶都吓得忘了哭,让萧醉捂住肚子,皱起眉头。
萧瑟瑟已经放下茶杯,小手在玉忘言的手里,被他按摩着。她看着雀儿,真为她感到不值。不知她是被迫还是主动要成为贿赂大少爷的工具,总之闯到这里就有可能丢掉性命,因为,跟萧恪谈什么“夫妻情义”,完全无用。
萧恪的薄凉,自己早见识了。
他能跟萧文翠断绝关系,难道还会对雀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心软吗?
黄氏啊黄氏,垂死挣扎什么呢?安分点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走出院子,这样着急行事,可就和作死无异了。
“打!拖出去打!”萧恪指着雀儿,愤怒无情,“奴婢不守奴婢的本分,钩引府里少爷。此等下人不严惩,不能正家风!拖出去给我往死里打!”
“别啊,爹!”眼见得几个家丁去抓雀儿,大少爷扑过去推开他们。
“爹,雀儿肚子里有你的孙子啊!”
萧恪一脚踢开大少爷,骂道:“不肖子!我萧某人膝下四个儿子,少个孙子算什么!”
大少爷求道:“可那是萧家的血脉啊,奶奶、族老,你们忍心看着它被打死吗!”
族老们唏嘘低语,态度不一。老太君的鹿头拐杖磕在地上发颤,咬牙切齿。
二少爷不敢帮大少爷说话,三少爷更是不吭声了。
唯有萧致远忍不住说:“爹,毕竟也是大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