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营一战蔺世荣如实向张澍禀明,张澍心惊之余又不免庆幸。当即召来林玉致,对其大加赞赏。
此战廖辉战死,张澍升蔺世荣为曲长,升林玉致为队率。
二人领命之后,却并未有多少欣喜,因为他们都知道,真正的战役,才刚刚开始。
有了廖辉的判断失误,险些葬送八百人,张澍也开始谨小慎微起来,命彭远抓紧一切时间,巩固城防。
但望军亭就这么屁大点儿地方,就目前情况来看,撑死了也就能守上半日。张澍一筹莫展。
“大人,依小的看,咱们当分兵抗敌。”
林玉致将手里的望军山一带地形图来回看了好几遍,心中大致有了一个想法。
张澍眼睛一亮:“你且说说看。”
“我们在鹰嘴崖伏击北秦兵之后,又继续往东探听敌情。周广陵镇守潼山,遣大将尤猛率军两万攻洪关。尤猛此人性暴戾,急躁易怒。”
“他派出的一千先遣军已被我方歼灭。尤猛等不到先遣军的战报,必会派斥候打探。得知先遣军已灭,必定大怒。若我所料不错,尤猛得到战报后,一定会率军急行。此时怕是已到鹰嘴崖附近了。”
“过了鹰嘴崖,一路往西,无险可守。倒是西南方有一处扇子谷。扇子谷形如打开的纸扇,地势自东南向西北逐渐收缩,呈东宽西窄之势。”
“到时,我方率军主动攻北秦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等北秦军反应过来,我们则立刻率军往扇子谷方向撤。尤猛见着我们,一定死咬着不放,继续追击。”
“我方则需提前在扇子谷设伏,只等尤猛大军进入谷内腹地相对狭窄位置,乱石弓箭齐发。”
张澍想了想,道:“我们人手不足,弓箭亦不足。扇子谷地势前宽后窄,并不是一个适合伏击的好位置。只要尤猛及时下令撤军,北秦军的损失不会太大。”
林玉致道:“张大人莫忘了,我们这一次的根本目的是守望军亭三日,而不是消灭北秦军。”
蔺世荣道:“玉致说的有道理。扇子谷末端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尤猛只能原路撤军。将北秦军引到扇子谷,这一来一去,少说也能拖延半日。”
张澍点点头,示意林玉致继续往下说。
“若一切顺利,从扇子谷出来,天色已晚。山中浓雾,夜间更甚,几步之外便看不分明。我们可趁夜色设疑兵,发动第二次进攻。”
“北秦军的斥候必然已经摸排清楚,我方只有两千人。然而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进攻。饶是少智急躁如尤猛,心里也该多几分顾虑:我方守望军亭的人马,绝不止两千。”
“如此一来,尤猛不敢冒进,至少这一夜,北秦军不会有所行动。”
张澍听得此计,以为甚妙。当即命林玉致率军五百为诱饵引北秦军入扇子谷,命蔺世荣率军五百到扇子谷设伏。
又令彭远率二百军士往林中砍树,制作木栅等守城器械。自己则率三百军士固守望军亭。
与此同时,镇守洪关的杨凤席也没闲着,想尽一切办法,加强洪关防御。
灵州地处江北腹地,自中原大地统一后,此处少经战事。洪关只是一座小城,没有瓮城,城墙矮小,防御低下。
在杨凤席援军抵达前,柴亮知便已组织城内守军加固城防。但仅凭一处洪关,想要阻挡北秦大军五日,实属不易。
杨凤席愁眉紧锁。
而此时,事先被柴亮知派往灵州拿取战略物资的军士已经回来,拿到的物资比预想中的少了一半。
柴亮知登时心凉了半截。
杨凤席问那军士:“灵州战况如何?”
军士答:“北秦强攻泾阳,泾阳告急。孟将军分兵五千驰援泾阳,又亲自率军出灵州,欲前往盘龙谷拒敌。”
杨凤席气的猛一拍桌子:“简直胡闹!”
灵州城墙坚固,在朝廷大军抵达紫金关前,只要坚守不出,北秦在短时间内绝对攻不下灵州城。
而一旦孟忠出灵州,身后的周广陵势必趁灵州空虚而猛攻洪关。
柴亮知挥挥手叫那军士退下,小声对杨凤席说道:“凤席,若是这样,洪关断是守不住的。孟忠既已出灵州,我看我们应当早作打算,趁灵州无将,控制城守府,夺下灵州。就算孟忠还有命回来,灵州已在我们掌握,悄悄弄死一个孟忠不在话下。”
杨凤席沉默半响,道:“原以为睿王能坚守庆州,我们按计划夺下灵州后,投诚睿王。但事情有变,睿王战死,北秦一路挥师东进。”
“灵州如今只有守城军士三千,算上我们手里的五千军,也不过八千兵马。到时北秦前后夹击,灵州我们恐怕守不住。一旦灵州失守,江北沦陷,我们可就成了南楚的罪人了。”
柴亮知道:“但若不入灵州,我们这五千人都得死在洪关。凤席啊,可莫忘了孟忠,此人贪功冒进,又刚愎自用。灵州在他手里绝难守得住。”
“若能夺了灵州,杀了孟忠,咱们大仇得报,也算了无遗憾。至于守不守得住灵州城,只要咱们尽力而为便是。也许到那时又会有什么转机呢。”
杨凤席叹了口气:“亮知说的有理,先前是我想岔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
杨凤席又道:“我们要退守灵州,但洪关这里也要做做样子,总要守上三两日才行,不能叫朝廷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