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寒抬头的时候竟然还带着些许期盼,他轻声问,“你能松开我吗?”
可是嬴嗣音没松手。
嬴景文在一旁大笑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想着哭哭闹闹的多丢人啊,于是沈清寒什么也没做,嬴嗣音不松手就不松吧,难道自己还能对这个男人抱有什么幻想吗?
指望他留下自己是真的因为喜欢自己?就因为一张脸?就因为多瞧了一眼?就因为他嘴上日日说着喜欢所以就真的喜欢了?
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事情啊。
嬴景文笑到最后咳出了一身的血,被人匆匆忙忙的送回了寝宫,嬴嗣音虽是没去,可一整天守着他沈清寒也是心不在焉的。
顾则笑进来出去好几趟,看着屋里这沉闷压抑的气氛,也是半句话没敢说的瞧完就跑。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了,沈清寒拉着被褥躺下休息,嬴嗣音远远的坐着,怕烛火光太亮会影响对方休息,所以还体贴的熄了两盏。
沈清寒这人一向挑剔,嬴嗣音也知道。
“聊聊吧。”
终归是有恋爱经验的,嬴嗣音知道双方这么心里互相压着事儿不说总是不好,指不定哪天一个爆发便再也救不回来,于是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后,他脱下自己的外衫上了床,钻进被窝里扳过沈清寒的身子来抱着。
没用太大的力气,沈清寒若是不愿意,也能挣脱的开的程度。
嬴嗣音道,“十年前的事,是本侯和景文的错,你们沈家,是无辜的。”
沈清寒说不上有多坚强,但是绝对不脆弱,不是没吃过苦受过排挤,再难的日子想办法也能过来,可是当年对自己来说那么毁灭性的打击的一件事情,现在人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是我的错,你们家是无辜的这样的话就想解决。
无辜的?所以现在一句道歉,沈清寒就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不敢相信,沈清寒那滴眼泪流到嬴嗣音的胸口时,他都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嬴嗣音现在还指望能和自己和平的解决这件事情,他不相信嬴嗣音认为这是一件解释和道歉就能平息的过往。
整整十年,一句对不起,就算完?
嬴嗣音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好吗?本侯答应你,等回了冀北,你想要什么本侯都给你,本侯再也不护着景文,只要你们两个不再碰面,就算你要本侯死后尸身就一直跪在你们沈府家门口,本侯也不在意。”
沈清寒道,“人不是你杀的,你去跪着做什么?”
嬴嗣音道,“当初,没拦着景文,也算是本侯的错,让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本侯,很抱歉。”
能从嬴嗣音的嘴里听到抱歉这样的话,还真是稀罕事儿。
不过沈清寒却也是感动不起来,他道,“为了嬴景文下半辈子的安生,就算自己离开也得扫清他的前路,带着我这么一个祸患走,孝文侯爷的一片真心,真是好让人感动啊。”
嬴嗣音道,“本侯是为了你。”
嬴嗣音又道,“本侯爱你。”
沈清寒道,“算我求你,别再说爱我这样的话了,我听着这些,心里真是难受。”
只要想到嬴景文说过,沈家被灭门的那天晚上,自己像个丧家之犬一般四处逃窜,绝望无助的乞求上苍再给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时,他嬴嗣音却还在床上抱着别人说,爱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这样的话来。
沈清寒只要一想到,就觉得自己的脸被人家抽的疼。
嬴嗣音现在的好,现在的温柔,现在的耐心,甚至是现在交不完给不完的‘爱’,以前也曾是别人的,以后,也可能是别人的。
沈清寒的存在不过是调剂品而已,他连人家嬴景文的手都碰不得,还谈什么报仇?
嬴嗣音道,“本侯会对你好的。”
沈清寒打断道,“孝文侯爷,何必呢?这些哄小孩儿的话,你说着不累,我听着都烦呐。”
嬴嗣音,“……”
嬴嗣音抱着沈清寒的手臂收紧了些,他凑在人家耳朵边轻声道,“信侯爷一回不可以吗?”
沈清寒道,“你若是真爱我,便放我走。”
嬴嗣音身子一僵,被窝里很暖和,但沈清寒偏偏感受到了一股凉意绕体。
像是被磨光了性子,嬴嗣音伸手抓着沈清寒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正视自己,两个人的目光在微弱的烛火光芒下相接,沈清寒看到了嬴嗣音眼底的一抹狠意。
果然。
他说,“清寒呐,本侯爱你,可不代表本侯的脾气好,什么话都听得。”
他说,“你想从冀北侯府出去,还是等本侯什么时候死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