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带面罩的黑衣人挡住充满杀意的攻击,一掌击退了陈飞扬。
他并未继续追击,只是站在百里凤鸣面前,负手而立,语气冰冷道,“陈少爷,您既然拿了表少爷的入门贴,就代表接受他的道歉,不可再因此事对少爷动手。”
“他这样的人,你们竟然还要保他。”陈飞扬怒极反笑,比起百里凤鸣所说的挑拨之言,更恶心百里族做出这样的决定。
“城主有令,任何人不得伤害表少爷。”黑衣人一板一眼回道,“谁伤害表少爷,就是我的敌人。哪怕少城主亲至,亦是如此。”
话不投机半句多,陈飞扬挥剑而去。
他修为刚刚突破,正缺练剑的对手,哪怕知道对方修为比他高至少一个等级,也浑然不惧,誓要杀了这个搬弄是非的恶毒小人。
然而百里明辉既然派人来保护百里凤鸣,其修为定然非陈飞扬能比。
境界之差,远不是他的剑诀能够弥补的。
纵然拼尽全力,也全部黑衣人一一挡下。
百里凤鸣倒像个看客,笑吟吟看着两人争斗,还不忘催促女子,“拿着刀这么久都下不了手,看来并不是真心悔过。”
女子浑身一震,将刀刃横在脖间,便要一抹了之。
陈月蓉抬手抓住刀刃,不顾自己的伤,冲她直摇头,“你不要信他,他根本就是在骗你。”正说着,百里凤鸣的手下涌了上来,齐齐向她攻击,她连忙挥出飘带,与那些人缠斗。
也就这一回头的功夫,利刃切断血管,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映红了大半天空。
陈月蓉离得最近,被那鲜红的血液淋了满头,登时愣住了。
带着余温的血液飘洒眼前,恍似陈家被灭门时的场景,她大受打击,手下一缓,被长刀划破胳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小心!”陈飞扬脚步一踏,落到陈月蓉身侧,拽着她躲过攻击,长剑灌入灵力,对着众人横切一剑,直将他们逼退数十步远。
“飞扬哥哥,她死了,她死了!”陈月蓉抬头,泪水滚落眼眶,悲伤再也压抑不住,顷刻间宣泄而出,抱着陈飞扬嚎啕大哭。
她甚至没有愤怒,只觉得很伤心,仿佛回到爹娘死的时候,回到飞扬哥哥受伤的时候。
如此无助,如此无能。
罪魁祸首抬手鼓掌,饶有兴致的欣赏起自己制造的“好戏”,不忘给自己加戏。
“陈飞扬,欢迎来到成人世界。在这个世界,利益为上,没有亲情,没有承诺,只有虚伪狡诈,忘恩负义,我这样,我表姐也这样,谁都不比谁高尚。”
“你应该庆幸,你身上还有百里成臻所求之物,否则这地上的尸体就是你的下场。”
他睁开深色的眸子目不转睛盯着陈飞扬,似是要将陈飞扬彻底看透。
“不过总有一日,我会弄清楚,你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足够她留你一命。”
百里凤鸣的到来,似乎就是为了演这出戏,戏演完了,他就带着一众手下,迅速消失在茫茫山林中,只留下满地的鲜血以及尚带着余温的尸体。
马夫是普通人,哪见过这阵仗,即便杀人者离开,也再不愿留在此地,瘫坐在哆哆嗦嗦地求饶,不待回应,就连滚带爬的往城中跑去。
陈飞扬无力阻拦,默然看着他离开。
他让陈月蓉先去车厢内休息,自己则用剑击出土坑,伸手将女子的尸体埋入其中,因不知其姓名,只在坟头上插了个无字木牌,聊表身份。
经此一事,陈飞扬神色疲乏,不想再回去找车夫。他将车门合上,自己坐在马车前。
“飞扬哥哥。”
马车未动,陈月蓉的声音混合着风声,似远又近。
“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陈飞扬没吭声。
“飞扬哥哥。”陈月蓉又叫了一声,压抑着哭声道,“我们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呢。”
空气凝滞了许久,陈飞扬哑着声音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上路,离这里再远些吧。”
长鞭甩在马匹身上,唯有这不通人事的畜生未受影响,继续嘶鸣着向前奔跑。
许久后,寂静的官道上再次出现数人身影。
钟青一马当先,最先赶至新垒的坟头前,他抬手一掌将坟墓劈开,拂开湿润的泥土里露出苍白僵硬的女子面容。
她闭着眼,脸上还带着微笑,似是完成了什么任务般,了无牵挂地离去。
叶成蓁跟在他身侧,见此情形,面色沉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为什么不信我,我说过,会救你父母亲人。”
钟青闻声叹息,安慰道,“少城主已做了自己能做的,不是你的错。”
片刻后,一辆马车狂奔而来。车辆停下,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相互搀扶走下马车,身后还跟着个状若痴呆的少年。
痛哭声撕心裂肺,响彻云霄。
叶成蓁面上未动,声音冷若冰霜。
“传我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杀了百里凤鸣。”
“可是城主……”
叶成蓁抬手,止住钟青的话,沉声道,“我最后说一遍:百里凤鸣,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