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萧无烬靠在塌上?看兵书,翻过一页之后,眼角余光透过幔帐瞥向东墙角落里的女人。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木塌上?,纹丝不动,垂首似乎正在思考什么,这个动作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过来,侍夜”他开口命令,打断了殿内长时间的寂静。
许月圆木讷地地来到塌边,跪在蒲团上,继续神游天外。假设萧无烬暴君所言非虚,他攻入王城那夜,带她逃离王宫的奴隶是他的卧底。
继而可以推断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城墙上?那个用纱巾蒙面的女人并非是她。
萧无烬残暴无道,却从不说谎。
她缓缓抬眸去寻塌上?的身影。
霎时间,正好撞见一道目光,隔着?幔帐与她对视,不知这般静静望了她多久。
“不准睡着。”
萧无烬撂下这一句话,翻身背对着她,一副准备安寝的架势。
许月圆咬了咬唇,她方才不该想那么多的,想那么多完全是在为暴君开脱,自己只要记住一点,他是个毫无人性的暴君就行了!
白日狩猎耗费了太多精力,现下都已经有些?困了,许月圆坐在自己腿上,眼皮沉沉的,偷偷闭上了眼睛。
只是这一闭,直到天亮才醒。
她不止睡着了,而且还趴在床沿睡着了!
幸而暴君还没醒,否则被他拿捏住这个错处,不知会如何处罚她。
“过来,伺候更衣。”
鬼魅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许月圆猛然扭头,萧无烬好整以暇坐在木塌边上饮茶。
原来他醒了啊,不止醒了还下了塌。可他从前并不用人侍候更衣,这是故意为难!
来到屏风后,许月圆抱着愤懑的心情,解开了暴君寝衣的扣子。
越往下解,情况越是不对了,她尴尬地放慢速度,几乎是屏息。十分艰难地将衣扣解尽。
褪下寝衣,肌理分明的宽阔胸膛不可避免地呈现在她眼前。
哥哥......她好想重新触碰一下。
下一瞬许月圆对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感到羞耻,不可以!若她真这么做了,暴君该如何想她。
“萧无烬,你?能自己穿衣裳么?”她不想与他一同待在在这个逼仄的角落里,甚至是羞愤欲死。
“不能。”萧无烬悠悠吐出两个字。他自始至终凝视着?她的神情与动作。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喜欢这般看着?她,一举一动。
许月圆满脸地懊恼,白皙脸颊微微鼓起。
扣扣子是最艰难的活计,捏起第一粒扣子,微微卷起的指节几乎触到暴君的下颚,他有意无意地仰头避开。
屏风之后静得出奇,两人淡淡的气息交错着?。
“那个装作奴隶救我出去的少?年,真是你的眼线?”许月圆想再确认一次,坦率地望着?暴君,等着?他的回答。
萧无烬的眼神一如既往的高?傲不可一世,“不止他一人,在番邦,多的是我的眼线。所以、”
他顿了顿,倾身朝她靠拢些许,“不论你逃到何处,我都能将你?抓回来。”
许月圆从字里行间里归纳出那个问题的答案,继续勤勤恳恳地扣好扣子。
取过一旁的腰带,环上暴君的腰。
突如其来的力道忽然扯下她的手臂,“干什么?!”暴君恼怒低吼一声,拉开两人的距离,避之唯恐不及。
她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推,脸上尽是茫然之色。
见她手里提着?腰带,暴君面上那骤然升起的暴戾之色渐渐褪去。
往前一步再次环过他的身躯,双手捏过腰带边,手指扣着一点一点将其系好。
“好了。你?当我要做什么?”言毕,她绕开面前高?大的身影,波澜不惊地步出了屏风。
暴君疾疾地离开寝殿,再未对她说一字。
午时,沮渠乐再次混入送膳的奴隶当中,待退出去后,他又?从窗口翻了进来,拉过她的手臂,“快跟我走!阿布他们被萧无烬关进了天牢,我只有一次离开王宫机会,你?必须跟我一道走,否则再想逃就难了。”
少?年乐面容憔悴,似是几日未眠。
“阿布他们如何在天牢?是不是因为我?”许月圆想起萧无烬说他已经知道是贺兰晦助她逃跑,那么她的路线他也应该清楚了,自己会不会连累旧都的人?!
“当然不是因为你。旧都的人听说王城被萧无烬占,组织了人马一路从旧都过来,闯入城后伤了萧无烬的人,阿布也在其中,他定是跟着?这些?人来王城找我们。现在旧都的人统统被关在天牢。萧无烬说只要旧都的人臣服于他,都能安然无恙,可是旧都的人永远都只会臣服于我们的单于和阏氏!”
荒谬!
“他们不都已经死了么?”这些?人真是硬骨头!不懂的审时度势,所以才过得那么惨!“萧无烬他从不滥杀无辜,只要你?们向他表示臣服,以后就能安枕无忧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