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方绣的马车慢慢汇入熙攘的人群,直到车影都?看不见了,林清栩才慢慢收回目光。
在她?心口上压了许多天的巨石终于在方绣答应搬家?的那一刻,削掉了一大块,林清栩得到片刻喘息的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迎上阳光。
午后的时光才滑过一半,阳光刺眼灼热,再加上七月的天气闷热难耐,她?没再继续作?死?地多做停留,一甩袖子疾步往回走?。
“诶,夫人,我们现在要去哪?”芳茵跳脚赶上她?的步子,见她?的步行方向不对,连忙发问。
林清栩步子稍缓,侧眸回头看她?一眼,声音轻快:“去见老太?爷!”
有关于苏衍,有关她?的体质,甚至有关于小说中的“虚臾仙者”,她?还?有不少问题想?要深入询问。
……
老太?爷的院落设在三开院的最里层,幽深静谧,道旁栽种着挺拔笔直的翠竹,葱郁苍茏,两面相环,轻易将?灼热的暑气隔离在外?,可谓是苏府最舒服的一片院落。
林清栩满怀嫉妒跟着芳茵的指引走?过夹道竹林,刚入院,还?没说清来意,专门?负责院里的张管事已微笑着率先开口:“少夫人,老太?爷已经知晓您来了,让小的请您进去。”
张管事约莫四十岁上下,是位精神奕奕的中年气质大叔,穿了一件靛青色丝质长袍,身形修长,态度更是谦和沉稳,不卑不亢。
林清栩在路上已经听芳茵说了院里的大致情况,老太?爷不常回府,院子里却不曾荒废,无论是打扫还?是装点,全都?是张管事全权处理。忠心服侍老太?爷的人,在府里的地位可不低。
林清栩撇开对老太?爷怎么知道她?们到来的询问,唤了他一声“张叔”,友好地随口问:“祖爷爷现在在做什么?”
张管事温和地引她?进内堂,回答道:“老太?爷正和二少爷下棋,已下了有一段时间。依照二少爷的性子,现在应该极希望有人来。”
张管事说着,暗暗打趣了苏嵘两句。
林清栩原以为张管事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听完这一句话,登时对张管事生?出几分亲切感。
“昨天见着,阿嵘似乎很怕祖爷爷呢,是不是张叔?”林清栩半含刺探地发问。
她?可是记得昨天他们一道回来,苏嵘一听到老太?爷的名号,脸唰地成了猪肝色。
后来进了正院,他更是极力在老太?爷面前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他那模样,简直就是避老太?爷如避狼虎!
林清栩想?到这里,心雀跃的小跳起来。
张管事闻言,依旧保持着长辈的微笑,意味深长地轻轻颔首:“老太?爷只是很喜欢二少爷……”
***
内堂里,苏嵘紧捏着一颗黑色棋子,迟迟落不下位置。他没看棋盘,反倒是双眼一直偷偷地往门?口瞄。
门?口悬挂的玉石珠帘随着屋内掠过的微风微微摇晃,风不大,连玉珠碰撞的声音都?没有。
苏嵘把视线扔到手下的棋盘上,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心里却像是翻开了锅。
他刚才不是听老太?爷说嫂嫂来了吗?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到,难不成……是老太?爷又在故意闹他玩?
苏嵘捏着棋子的指尖一紧,满脸疑惑纠结地看向老太?爷。
“咳咳。”老太?爷虚臾轻咳两声,面色不善地横他一眼,口气急躁,“想?什么呢,快点落子,还?让我这个老头等你多久?”
虚臾说得又急又快,话音里明显生?出威胁恐吓的意味。苏嵘对他的积压已久,闻言缩回脖子手一抖他,来不及捏紧棋子,黑棋“啪嗒”一声砸到棋盘上。
苏嵘看到棋子落的位置,嘴角一抽,反应过来就要捡回棋子,指头却怎么都?摸不到棋子了。
“落地生?根!别耍赖!”虚臾声音洪亮,根本?没给苏嵘反悔的机会,一颗白子落地,顷刻吃掉棋局上一小片黑子。
他手掌一挥,连同?苏嵘刚刚下的那颗棋子全部成了他的战利品。
黑棋碰撞的声音清脆,苏嵘却是心口一痛:“……”
有种黑夜将?至的悲伤QAQ!
“玎玲玎玲——”圆润玉珠扣碰发出的轻声脆响霎时令苏嵘如临大赦。
林清栩刚走?进门?,惊异地对上苏嵘如同?蠢萌动物般的,湿漉漉又依赖希冀万分的目光。
林清栩:“……”
虽然她?早料想?到苏嵘怕老太?爷,可被“欺负”成这等模样……哈哈哈!
苏嵘显然也?觉察到她?双目中毫不掩饰的揶揄,霜打的菊花般皱起了还?不成熟的秀脸,悲伤地滑动喉结。
虚臾见苏嵘再度吃瘪,愉悦地朝林清栩招招手,已然把她?归入了自己的阵营:“阿栩来了快过来坐,别干站着,坐祖爷爷旁边吧!”
虚臾和苏嵘是直接在软塌上支了个小几,摆上棋盘,两人各坐在一边,软塌宽敞,软塌外?左右各摆放着高度合适的凳子。
林清栩乐呵呵地点头应完,做势要走?近坐下,苏嵘刚才受虚臾一个人的欺负躲不开就罢了,现在两人夹击,他哪还?肯继续承受!
“祖爷爷,我突然响起来官府里有点事情,我要急着去处理?正好嫂嫂也?在,你们先聊!”苏嵘像火燎屁股样地从软塌上蹿起,煞有介事地急急忙忙说完,抬步便要冲出房间。
可惜,他的步子才迈开两步,突然撞到了一所隐形的坚硬墙壁。
“嘶~”苏嵘这一下撞到不轻,他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揉了两把,额头顷刻肿出一个大红包。
林清栩内心为他默哀的同?时,默默看向虚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