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私生女？！”贾赦霍然起身，仰天长笑到喘不过气来，他抹去笑出的眼泪，脸徒然一沉，狠声冷笑：
“小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皇家礼数森严，莫说臣子外男，就连没根的太监也不得与皇妃过于亲近，你倒说说堂堂一个太子侧妃，如何能够红杏出墙？”
在贾赦的逼视之下，神瑛面色如常，只站起身平静的说：“大老爷既有疑惑，不如当面与刘氏对峙？后日宁福堂，一切便会水落石出，届时大老爷再堪正误也不迟。”
“宁福堂？”贾赦的怒气不由一滞，紧紧皱眉道：“东府？难道你还与贾珍说了这事？”
神瑛微微一笑：“大老爷不知道吗？贾珍把秦氏当做皇家女，自以为奇货可居，每每对秦氏关怀备俱，东府里已有了风言风语，说宁府只有门口的两头石狮子是干净的。”
贾赦脸上忽清忽白，骂道：“这个蠢货，敬哥不在，东府迟早要毁在他手上！”
“是啊。”神瑛故作失望的摇摇头：“所以我就自做主张，要焦大去玄真观给敬老爷磕头，再过两日就是他的寿辰，也不知道这一回，他是不是还是不肯回来呢？”
“焦大？”贾赦深深皱眉，他看到神瑛如寒潭般不可见底的双眼，顿时一惊，“你把焦大收服了？”
神瑛轻声笑了笑。
“焦大是宁府的老仆，怎么肯为我卖命？宁府乱象横生，如果有个机会能让敬老爷回心转意，焦大怕是高兴都来不及吧。”
他看着贾赦的眼睛说：“大老爷为了护住太子之女，不惜自污己名，颓然半生，重情重义让人心生敬佩，先太子泉下有灵，也不会恨你有负于他！”
神瑛的话语似有魔力，浮去了贾赦心头盘旋的焦躁与抑郁，他微微一怔，继而苦笑道：“何必拿迷魂汤灌我？我还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又算得上什么‘自污’！”
说到此处，他自嘲道：“为了太子？呵，还不是吓破了胆！”
神瑛看他半响，突然问道：“大老爷，你为何要把元春送去做女宫？”
“我？你以为我愿意吗？”贾赦如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恨恨道：“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他的话里情绪满满，也不知道是在向谁发泄不满与不屑。
自从踏进贾赦院中，神瑛一直在斟酌贾赦这个人到底可不可用，直到这时，他的眼中才真正露出满意之色。
贾家上下，真正能称作聪明人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宁府的贾敬，一个是荣府的贾赦，这两个人不愧是两府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无论是对时局把握，还是对自身处境，都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更难得可贵的是，他们身上尚有一丝知耻服输之心。
“既然如此，大老爷稍安勿躁罢。”神瑛转身离开，略一顿，又说：“如果敬老爷回来，先遭殃的就是东府那些个豁嘴漏气的奴才，两府密切，下人间的干系也理不清，若求情求到大老爷面前，还望大老爷慎重啊。”
说完这话，他便大步离开。
贾赦目送他离开，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他才移了移视线，瘫坐下望着高高的房梁。
“这个宝玉……”贾赦闭上眼，眉头皱出深深的沟壑，“也不知敬哥听了，会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