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的温度不是特别高,但被打翻了淋到皮薄的腕骨处,还是烫得原嘉逸急喘了一声,恐惧大于疼痛。
他不安地眨动着睫毛,微凉的手指攀上薄慎言的手腕,想要摆脱他的桎梏,亦或是抚平他的愤怒。
“薄先生,”原嘉逸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一心想着讨好要钱,可又碍于盛澜的命令,不能让薄慎言心里太过舒坦,两下犯难,只能道歉,“对不起啊。”
青年小指上粘着的创口贴磨到了薄慎言的手背,他垂眸看去,黄褐色的布贴已经因为做饭而被濡湿,此时还零零星星地挂着一处奶渍,顺着削瘦的手腕看去,原嘉逸的额发和鼻尖上也沾着几滴牛奶,看起来可怜又可笑。
“我告诉过你不要到二楼来。”
薄慎言松开手,弯腰捡起地上的餐盘和面包。
“对不起啊薄先生,我忘记了,刚刚您开门的时候我才想起来,”看到薄慎言的情绪好转了一点,原嘉逸也急忙蹲下身子捡起奶杯,接过薄慎言递过来的盘子,“以后肯定不会了。”
面无表情地打量着青年脚上的鞋子,薄慎言‘嗯’了一声,转身回了卧室。
原嘉逸耸耸肩,用发凉的手背抵在被烫到的手腕上,一脸轻松地下了楼。
故意上楼来激怒薄慎言,他也算完成了任务。
经常犯一些无伤大雅又惹人讨厌的错处,看起来并不是很难。
薄慎言的书房与卧室相邻,从卧室里的另一个门就可以进入书房。
他站在书架前翻看着盛澜的照片,脑海里却都是刚才满脸赔笑的青年的模样。
想起原嘉逸,指尖留下的面包和牛奶的香气似乎也立体了起来。
肚子也有点饿了。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半夜十点多了。
像原嘉逸这样刚毕业不久的小大夫,应该还在当住院医师,每天被患者和家属支来支去,应该也很累,好不容易在家的时间,肯定很早就休息了。
薄慎言想到这里,便蹑手蹑脚地开门下了楼。
客厅里的吊灯果然被关了,整个一楼漆黑一片,身后的浴室却传来阵阵水声。
他回头看去,门被关着,但有一缕淡光从门下透出来。
薄慎言走过去,轻轻转动门把手。
里面的人横放着手机,蹲在地上看视频,听到开门声吓了一跳,惊惶地抬头。
看到是他,又马上笑起来,“薄先生?”
薄慎言低头看他。
换了身白色卫衣的青年抱着一个粉紫色的大盆蹲在地上,正气喘吁吁地搓着衣裳。
“你在干什么?”侧头看着墙角的洗衣机,薄慎言指了一下,“怎么不用那个?”
“不了,谢谢薄先生,洗衣机有声音,怕吵到您休息,”原嘉逸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摇了摇头,又怕拒绝的话太伤人,笑道,“再说了,手洗的也干净些。”
薄慎言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半天没吭声。
原嘉逸继续哼哧哼哧地搓着衣服,鼻梁上没有戴眼镜,只能努力地伸长脖子去看屏幕上的手术讲解。
发现薄慎言还没走,他又抬起头,“薄先生,饭菜温在锅里,想着等您忙完了有空的时候再下来吃。”
这是……台阶吗?
被青年不掺杂任何复杂情绪的浅色眼眸盯着,薄慎言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他走进厨房,打开锅盖,扑鼻而来的香气让他食欲大开,里面的饭菜纹丝未动,似乎没有被吃过的痕迹,不禁诧异地回头,“你没吃?”
“吃啦。”原嘉逸指指料理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餐盘,笑道。
那是……被他打翻的面包?
等等。
那尾指的创可贴颜色已经被水泡得发白。
薄慎言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