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皎抬头,眼前展开的虚拟屏幕上出现了影像。
这幅影像和之前看到的一号头骨里释放出来的影像很相似,都是远古画质,画面抖动严重。
图像当中最显眼的就是远处一颗巨大的恒星，它的光芒炙热而浓烈,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然而很快，恒星的光芒渐渐变弱——庞大的形状怪异的阴影如同潮水一般朝着影像的视角出发处而来,遮天蔽日，恒星的刺眼光芒为庞大的阴影抹上了金边。
而阴影涌动，其中明灭可见无数双红色的眼睛。
不断有炮火朝着阴影而去。
火焰的爆发，磁力的流转,甚至还有旁侧不断爆炸后变成绚烂焰火的光波——这些光芒夹杂在一起，形成了令人窒息的死亡光潮。
阴影遮天蔽日,即便是透过这个影像,站在欧德瑞安族最强大的核心实验室当中观看这幅画面，也有一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这场战斗规模太惨烈。
无数炮火在寂静之中绽放开死亡的光芒，无数阴影落下又出现。
就在阴影快要将画面全部吞噬的时候,忽然,红色的眼睛瞬间消失。
一秒，两秒，三秒。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姜月皎依然有一种瞬间寂灭的感觉。
下一刻,无数眼睛陡然睁开，阴影疯狂地扭动起来，像是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而这边的最后一波炮火齐放,原本强大到令人觉得绝不肯能会被击退，如同无边无际死亡黑潮一般的阴影，竟然在这次的攻击当中瞬间被摧毁！
火光从炮火爆炸的点开始燃烧而起，原本只是各处的星星点点，很快就成了一片火海。
一片在星空之上的火海。
画面孑然而至。
姜月皎这才回过神来，呼吸急促：“这个是——？”
“这颗主序星——也就是你刚才看到的年轻恒星，是我们唯一定位的标准，然而银星系这么大，无数个大小星系，即便需要一一比对，也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安教授关闭影像文件：“至今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这颗恒星。”
“但根据送去拍卖的那个一号头骨当中的图像，结合分析，我们认为这应该是属于同一场战争当中的记忆画面，并且都是人族与虫族的战争。”
安教授微微眯眼，缓声道：“你也知道，这个画面中的虫族表现的非常强大，而且也不怕告诉你，欧德瑞安族是有自己的私心的，领长虽然迫于压力，将其他的东西送去拍卖，但是很多人并不知道，我们在那个星系找到的不止是一个头骨。”
姜月皎问：“这两个头骨，都是在RSD-E058星系找到的？”
安教授点头。
她疑惑道：“那对比过RSD-E058星系或者附近的恒星群了吗？”
“当然，”安教授笑了；“我们的对比范围就是从那个星系开始的，RSD-E058星系没有恒星，而附近的上千个恒星系已经——”
安教授忽然停了下来，有什么东西瞬间闪过，然而他又想不真切。
半晌，他才看向姜月皎：“你为什么这么问？”
姜月皎被突然问道，有些茫然：“我是觉得有些奇怪，大部分的星系都会有恒星，头骨是在RSD-E058附近发现的。要么是头骨的主人死在这个地方，记忆是此地或者其他地方。要么就是头骨死后被别人带到E058，记忆是在别的地方。无论如何，从这里开始查清应该没错，但你说没有恒星——”
她之前在末日地球上的太阳系的恒星就是太阳，而大星系，则由无数小星系组成。
星系，也是宇宙岛。
每一个岛上都有一个重力中心，围绕着岛屿的大海里，往往包括了恒星、行星、气体、宇宙尘埃和相应的其他物质。
这些物质会伴随着一个统一的质量中心运转，一个星系可能会有多个恒星，甚至星系的合并还会造成大量的恒星产生，形成所谓的星爆星系。
RSD-E058并不是一个伴星式星系，它的空间比当初的太阳系要大一百倍，这样的一个星系，一定有一个质量中心。而且说不定，还会诞生更多的恒星。
安教授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似乎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姜月皎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道：“所以如果没有恒星的话，那RSD-E058有没有黑洞？”
安教授眼前一亮：“黑洞！”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喃喃自语：“若是这段记忆发生的时间足够久远，久远到一颗年轻的恒星都已经燃烧完了自己的生命——”
他低头，脸色激动，手上动作不停，快速调出E058星系相关的所有数据，开始比对测算。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而黑洞的数据和恒星上能够发现的数据也极其有限。
测算需要大量的时间。
过了一会，安教授才从惊喜中回过神来。
姜月皎问：“有结果了？”
安教授摇摇头：“还没有，不过我已经发现了一些吻合的数据，虽然还不够有说服力，不过至少是个突破点。”
“这件事先放一放，”他戴上手套，打开旁侧的一个保存柜子，取出一个同样光洁的白玉头骨，“这是二号头骨。”
“三个头骨的材质相同，不过骨面轮廓并非一样，说明是三个不同的人的头骨，而且他们的骨头的材质，和我们现在已知的人族的材质也有很大差别。”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有几个，不过它们之中令人觉得疑惑的，就是头骨的额头上的刻痕。”
一号头骨一竖一圈，二号头骨竖圈竖竖，三号头骨的图案却是七竖。
也许是它们的某种标志。
这其中，也没有规律。
而且头骨的数量不定，也无法确定这些图案之间的规律。
安教授原本以为只有E058星系才有这些存有影像的头骨，但姜月皎的发现却推翻了这一点。
在其他地方，也有可能发现白玉头骨。
那么还没有被发现的，是不是更多？
他抬起头来，看向姜月皎：“不过，你们瑞斯达族会出手拍下这些东西，在我的意料之中。”
姜月皎有些意外：“为什么？”
拍下那两样东西，纯粹是因为她对红玉钥匙的形状和超级文明的事情感兴趣而已。
“预想中，会有很多势力会抢夺这些东西，但是我也听拍卖会那边说了，你是捡了个大便宜。”安教授道，“不过要是当时真有人出来跟你抢，你们瑞斯达想必也会不顾一切拍下来。你应该收到姜臻的命令了。”
姜月皎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但转念一想，当时秦寒琅确实是收到了族内的资金支持，只不过在她出风头吸引火力的情况下，秦寒琅的行为被大多数人忽视了。
拍卖会上很多人，包括这里的安教授，都会认为她才是姜臻派去拍卖会上主要负责瑞斯达族采购任务的人。
若是秦寒琅收到了要拍下这两样东西的命令，但却遇到自己出手，他是不会出来和自己竞拍的。
这样一来，也说得过去。
安教授点头：“没错，当初我们其实发现的是三个头骨，其中两个由程令烛的父亲带了回来，包括那个红玉玉石。而第三个头骨，落在了姜臻手里。”
“如果知道了红色玉石的作用，姜臻一定是最需要得到它的人，而且，当初向欧德瑞安族施压的人当中，姜臻的操作最——”
安教授顿了顿，把骚字咽了下去，语气严肃地看着姜月皎道：“最，过，分。”
姜月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不过这也是各凭本事。”安教授摆摆手，“我一个老头子也不会和你计较。”
姜月皎又把红玉和头骨还在路上的事情告诉了安教授，安教授点点头，没说什么。
她小心问：“那，那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安教授刚刚把三号头骨扫描完毕，眉头一皱：“不行。”
姜月皎：“？？”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眼前这人也不是自己手底下的研究员，安教授的脸色缓和了片刻，才继续道：“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虽然她之前说了一些末日的信息，但是具体的内容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说完的。
安教授还想深入研究末日地球的事情，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完整记忆体，怎么可能轻易放走。
为了留她下来，特意研究所里给姜月皎安排了一个临时房间，还替她开通了科研组的研究员权限。
这次安教授知道要提前汇报了，事关超级文明的研究，领长自然是同意的，在安教授的眼皮子底下，不该泄露的东西，姜月皎也偷不走。
只是球球就要长期陷入休眠，后面直接送回去给了安松清，放在安家暂管理一阵，送球球回去的研究员顺便告知了姜月皎的事情，最近几日她都无法回来，让凌燃和安松清不用担心。
凌燃差点以为是欧德瑞安族的阴谋，要杀进研究所救人。
好在姜月皎不放心他，在研究员进屋之后就给安家打了视频通话。
凌燃看着视频里的小姑娘，收起刚要击飞研究员的计算力，道：“你——”
“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姜月皎：“啊？”
纤长的睫毛动了动。
凌燃眼底一片暗色，眼看就要召唤出星人机甲。
姜月皎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安爷爷有些事情要我帮忙，等到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我就会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她低头，顿了顿，“和长庚啊。”
凌燃还是看着她。
姜月皎笑了：“真没事，要不过几天我回来，你检查一下，看看我哪少零件了？”
球球刚刚开启，就听见这样糟糕的台词，立刻飞了起来：“主人！你怎么能给这个可恶的奴隶检查您身体的机会，他一定会趁机——”
“啊啊啊啊可恶的奴隶，你快放开我，你要是伤害到脆弱而娇嫩的球球，主人不会放过你的！”
姜月皎：“哪有你说的那么……”
安松清往旁边退了退：“话题这么深入吗？那我，我那什么，快递到了我出去收一下——”
凌燃将目光从球球身上收回来。
他看了眼刚出门的安松清：“你放心，安家的人在这里，要是你出了什么事——”